费依依踩着墙壁飞跃而起,从恶鬼头上越过,一根银针刺入死穴,落地瞬间一个飞踢,使其倒地,五脏六腑摔个稀碎。
她捡起笨重砍刀,听声辨位,转身砍向身后扑拥上来的人,从心脏处一路向下,直接开肠破肚,她御敌之法始终如此简单又残忍。
忽而脑海里闪回陌生画面,强烈的痛感让眼前泛起一片星光,她在星星点点中不仅看到了灭门之火。
还看到在另一场大火中,摘下恶鬼面具的自己,她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身前火爆四起。
养父费卓浑身是血地跪在火海中,吐出鲜血染红了整片胸襟,可他却她在笑,那样子好像在对她说:别哭,好好活。
风雨飘摇的前半生,费依依的至亲至爱之人,都死在了火海中,所以她怕火,更怕自己复仇无果,已成心病。
费依依感觉自己置身于黑暗中,身体不停地向下坠落,周身一片寂静,眼前星光碎片中,是她所谓失去的记忆。
她伸出食指,还未触碰到星光边缘,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早已麻木,跌入一个温暖怀抱中。
“娘子!娘子!”
顾清安看着脸色苍白的费依依,将她打横抱起,借了王府的马车,一路回了安庆园。
费依依坠落进无边的梦境中,惊醒时已是浑身麻木,睁眼看到昏暗的幔帐,身旁顾清安立马察觉询问:“怎么样?”
一旁的左玉兰也过来,担忧地说道:“大娘子。。。”
“刚我请了郎中为你诊脉,娘子只是劳思过度,修养几日便好了。不如。。。木春堂先关几日吧,好好休息一阵。”
费依依眨了眨眼,长长睫毛在暗影烛光下轻轻颤动,末了才点点头:“我没事,放心吧。”
“娘子。。。这几日我可能会很忙。。。不能在家陪你。。。”顾清安抿唇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左玉兰察言观色道:“郎君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娘子的。”
顾清安这才看向左玉兰,移开视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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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依依第二日去王府时,才得知魏善惨死街头,尸体已经被官府当做无名女尸处理了。
听闻过后费依依良久未语,她心口泛起一阵酸楚,明明她已经救下魏善了,明明她有能力去给魏善重新开启人生。
何袅袅安慰她不必苛责,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费依依不想如此,尽力而为只是她这个失败者的借口,可她又能如何呢?
在命运面前,所有挣扎皆如蚍蜉撼树,无力挣脱密不透风的桎梏,眼睁睁看着人跌入深渊谷底。
好在,她只用了半个时辰,便从消沉情绪中抽离出来,回到还是那个不信狗屁天命的费依依。
记得魏善跟她说的,要找到她画的春江百景图,也就是原版画作,不是赝品。
至少她还有一线希望,回去便给阁主十七写了密函,这次不知多久能收到,但她可以等。
费依依回了安庆园,才发觉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难为左玉兰操持若大的府宅,还养了几只流浪的猫儿狗儿。
费依依摸着花猫身上的绒毛,不禁想起王府里的那只,心口一顿,恰好几片玉兰花瓣簌簌落下,没来得及悲伤,抬头便见满园花香,百花齐放,井然有序。
左玉兰确实把园子打理得很好,费依依不喜后宅繁琐之事,若是自己来做,未必有她做得好。
眼看到了天祝节,六月初六,家家户户都要将衣物拿出来晒一晒,所谓藏水晒衣,去除霉运。
女子还要洗头,又或花汁染甲,费依依招手叫左玉兰过来,可她扭捏不肯上前。
“大娘子!哪有主母为妾室洗头的?”
“哪有那么多规矩,赶快过来,一会儿水凉了。”费依依定睛看着她,“再说了,一会你为我染甲不就得了。”
“大娘子。。。你不会是。。。染甲铺子的钱都是我用攒的家底开的,可未动用府上的钱啊!”
费依依有听说左玉兰在市井街头开了个染甲铺子,还为她终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而高兴,怎成想她吓成这样,眸光暗了暗无奈道:“我有说你挪用府上的钱了吗?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