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氛围使他被培育出了一种极端的自信——
‘轻轻松松就远超他人许多的天才毫无疑问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蠢材太多,以至于他们瞧见一个稍有天赋的正常人便大惊小怪……’
所以即便禅城真展现的天赋可以称得上卓越,但也绝对不值得肯尼斯为此生出想要探究的疑心。
甚至这种优越的观念还能为禅城真的异常打掩护,导师的光芒非常强盛,那么便可以将禅城真获得的成绩归结于肯尼斯的指导。
埃尔梅罗派的门阀虽然是贵族主义,但肯尼斯本人也不吝啬于给脑袋灵光的家伙一点机会。
魔术界当然不仅凭血统和门第来评价优劣,还有上天所赐予的头脑——
否则十二位君主的家系次序完全没有争议性,他们之间更完全没有了竞争的必要。
但想要在事实上跨越阶级,前提是当事人确实有着非常珍贵的才华。
被命运女神所青睐的人,绝对不会是满脑子自命不凡、愤世嫉俗,觉得其他魔术师都是蠢货的呆瓜。
“时钟塔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场所,以后的论文的标准就应该有禅城这样的深度。如果再有人拿五年级以前就应该搞明白的浅显题材交上来,那埃尔梅罗教室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肯尼斯前半句话刚表扬完禅城真交上来的论文,后续就从讲台上抽出了另外一篇装订好的论文。
韦伯良好的视力使他看清了论文的标题——那是他上交的论文,教授在这个时间点拿出来,是为了夸赞他吗?想到这一点,他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然而事与愿违,肯尼斯拍了拍论文的封面,向着周围的学生展示了一圈,以便大家能够更好的看清标题的内容。
“而我上周收到了一篇尤其不成体统的论文,猜猜那是来自于谁?——韦伯·维尔维特先生,在这其中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全是妄想的理论——假使魔术师的前途不由血统决定,我想请问维尔维特先生,那由你这狗屁不通疑似论文的东西来决定吗?”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在众人的奚落声里,肯尼斯直接随手撕毁了韦伯花了无数时间和心血、缩在时钟塔的图书馆里熬夜写就的成果。
韦伯此刻的脸红的简直像是在滴血——
他原本指望借着这篇论文一鸣惊人,然而阿其波卢德的当众点评,却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人人嘲笑的小丑。
而禅城真没有在凑热闹的行列,她早就在教授点评论文的时候就走起了神。
自负者的言行举止难免会沾染一些刻薄的意味,肯尼斯高傲的性格使他总是用挑剔的角度评价他人,以至于他在生活中给出的赞赏多于挖苦。
即便肯定禅城真的结果,所说出的话却是‘还算差强人意’;哪怕当众夸奖禅城真的表现,也不忘同时贬低一下他人。
真是和全体基础科的君主·特兰贝里奥完全风格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呢……
想必再怎么尊师重道的优等生,也难免会在老师批评所有人的情况下开起小差。
她在讲台底下转起了笔,面前的纸上写了一串时钟塔里值得注意的学生的名字——降灵科的奥菲莉娅·法姆索罗涅,与天体科的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赫然皆在此列。
等到肯尼斯批评韦伯论文的时候,禅城真斟酌了一下,便把‘韦伯·维尔维特’这个名字写了上去,随即又立刻划掉。
等到下课以后,她便用魔术把这张纸燃成了灰烬。
“我觉得肯尼斯教授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在回宿舍路上,她对同学说道。
“既然他真的觉得维尔维特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那么,为什么当初还要允许他加入自己的教室里?”
“这种消息不难打听,维尔维特的家系叩响魔术大门的历史不超过三代吧。埃尔梅罗教室的席位,即便是文艺复兴时期崛起的家族,也得好好运作一番。”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擅长攀扯关系的家伙,然而肯尼斯教授却还是给了他机会……”
禅城真觉得这一点值得好好琢磨,然而那位同学却打断她的思忖:“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又太崇拜教授了,他之所以可以加入埃尔梅罗的教室,单凭自己的好运不行吗?”
“就算矿石科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出生于贵族,但偶尔还会收取一些有才华的新世代的学生。教授他不会亲自了解所有学生的水平,只能靠平时的成绩来判定——”
“你是一个意外,禅城,也仅仅只有你是一个意外。那些出生于新世代的人大多数脑袋和魔术回路都贫瘠得令人失望,这就像是赌石,你是珍贵的蓝宝石,而他只是个相似的堇青石……仅此而已。”
或许是以为禅城真为韦伯能轻松混入埃尔梅罗教室而感到不平衡,她的神色中多了几分贵族特有的平静,以某种安慰般的语气对禅城真说道。
“但你好歹获得了教授的肯定不是吗?你大概是整个教室里,他最欣赏的那个学生吧,而维尔维特不过是忝列门墙混在埃尔梅罗教室末席过日子的蠢蛋。”
“他恐怕还在为教授毙了他论文这件事感到不忿呢——对法术的深刻理解,可以弥补魔术回路的差异,哈哈!”
那位家系从中世纪初就延续至今的同学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禅城真也跟着微微笑了笑。
非机动车的速度和可持续性都无法与机动车比较——用这样的比喻或许能让人更加容易理解。
好在禅城真的情况是后者……所以她的同学才将她比作一个意外,除了没有历史出身的底蕴以外,她的所有硬件都可以与名门的后裔所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