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眼疾手快推住八号的肩膀,使他堪堪站稳,此时八号头上已渗出密密的汗珠,站在原地气喘。
“你在干什么,八号?”
万籁俱寂中,许三多面无表情地问:“再晚一步,砸到二十三号的动脉上,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八号脸色苍白:“我、我没注意,对不起,许教官。”
“你不该给我说对不起。”许三多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露出身后心有余悸的二十三号。
在八号面露惭愧地道歉时,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一幕,只有冯理看向许三多,他注意到,刚才拳头直向他面门而去时,许三多的眼睛眨也没眨,即便他因毫无保护措施而脆弱得像是被拳风一刮就伤。
冯理的嘴唇发干,心脏像是发了芽般鼓动起来,虽然许三多已退出中心位置,如同存在感细微的影子,阳光下的他仍耀眼到使冯理只能眯眼看他。
一声哨声携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响起,齐桓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继续”两个字。
等到黄昏时刻,天色阴郁,空气中酝酿着很重的水汽,伴随着隆隆雷声撕破云层,天降一场大雨,训练被迫中止,新人们很惊喜,自从袁朗离开,好运气似乎一直在持续。
宿舍楼的气氛很欢畅,很多人走出屋子,趴在栏杆上淋雨,有在雨中怪叫的、呼喊的、大笑的,彻底释放这段时候攒在心头的压抑。
在楼口站岗的两位纠察装作没看到,没过多久,披着雨衣的许三多走进楼里,用手电照向四周。
新人们很快发现这个装扮不同于己的异客,并从他的身形判断出是许三多。
说来也奇怪,当许三多真的决定沉默时,他冷得像冰,顽固得像块石头,于是捣蛋鬼们立刻噤声,冲回自己寝室,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许三多很配合地没有追问,他本意不想难为别人,何况队长临走前说了,不要扣分,只需要记录好情况后等他回来再报告。
他抿抿唇,拿着手电巡视各寝,轮到冯理他们屋时,在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冯理扯过一张报纸,佯作看报,报纸下沿露出一双黑色的雨靴,雨靴的主人站立片刻,转身离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许三多转身后,冯理的目光才高高越过纸面,注目许三多的背影。
可他的目光注定无极而返,他该如何破解这个迷,平板的脸尚且无法勘破,何谈一个含糊的背影?
一种冲动如同子弹般击中胸膛,冯理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动,他想,与其空想,不如亲自去问清楚。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出现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令冯理沉下眼眸。
陈水生正和四号扯闲淡,眼睛突然瞪大了,他瞥见冯理从床上翻身而起,穿上鞋跑出去,如果出门倒还不至于令他这么惊讶,可冯理却是径直冲向窗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