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腹诽不已,口里还是回道:“我叫冯理。”
两人伸出手轻轻一握,而后便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战场上你死我话,下场后虽不至于说你他妈,但到底心里有点微妙的芥蒂,空包弹没有火药味,人之间也没有吗?
“你认识我们队长?”碍于队长给的任务,许三多只好先开口。
“你们队长……哦,哦,差不多吧。”冯理含糊不清道。
许三多耐心地等着他说实话。
这事没什么可瞒的:“是我表姐夫。”
许三多很新奇地打量了他一番,倒没有冯理想象中的惊讶或是变得热情:“那你要和队长叙叙旧吗?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冯理面上有些遗憾,但又长呼了一口气:“这正好。”
在觉察到许三多不解的目光后,他补充道:“……我这不是被你俘虏了吗。”他说这话时多少有点怨念,许三多觉察到了,微微笑了起来,倒显得比冯理这个败者来得更不好意思。
冯理又更细致地打量了下许三多:“说起这个,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俘虏我的人。”
许三多:“那、那我很荣幸?”
冯理有点尴尬的沉默,一会儿后才说:“你觉得你现在应该说这个吗?”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对不起,我嘴一直挺笨的。”许三多看着冯理说,眼前这个青年明明站姿挺拔,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只枪膛弯了的九五。于是许三多又说:“现在我想,如果直接毙了你,也许会更好。”
这是一个很锐利的挑衅,很不“许三多式”,但他恰恰以“许三多式”的安宁和漠然说出这句话,这使得挑衅前所未有地像挑衅。
奇怪的是,在听了这话以后,冯理没有像他被俘虏时所表现出的强烈愤懑,甚至隐约点了点头。
也许许三多的话反而让眼前这位骄傲的尖兵体会到被尊重的感觉,也许只是说中他的心声。冯理嘴角露出笑纹:“不管怎么说,今天和你们交手,我算是知道了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绝对是这个。”他伸手竖了个大拇指。
“之前我怎么说也是尖子,原来给我表姐夫……哦,就是袁朗……说的时候,他说‘一般,差得还远呢小子’”,冯理用一副许三多熟悉的平淡又戏谑的语气说,“当时我还不服气,今天被你们按在地上打,啧,真是难看。”
许三多呵呵笑着,心里很快就想象出来队长的样子。
正午日头很凶,此时却有西落的势头,大地不再被炙烤,反倒显露出几分类似倦意的暖色,微风拂过士兵们的束带,直让人不住打盹。
冯理从一开始的肃立到交叉着靠在树边,站姿越来越随意。许三多也在低声说着什么,等齐桓和成才路过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疏离又和谐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