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转变的比刘健想象中快的多,看着每天和粮库主任喝酒吃饭的刘福,刘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即为刘福的变化感到高兴,也为那远去的正义感感到忧伤。
过了一段时间,黑石粮库的王主任频频到市里的粮食局跑要工程款,刘福没有出面,和黑石粮库会计做好追加预算的报表,剩下的已经和刘福无关。
只要有了利益,一切事情都好办了,一直要不来工程款的刘福,终于看到了职业讨债人的厉害,也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局长一个人说的算的。
工程款很快打到粮库的帐里,没有耽误时间,钱很快到了刘福的手上。
这些当官的当然不能白干,按照刘福的想法每个人给个一千两千的就行了,这个年代的贪官远没像后世那么黑,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收个一千就是大礼了。
刘健制止了,相比刘福的单纯,刘健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也许不是刘福不懂,只不过刘福很少会往阴暗面想,有些事办的也就不合时宜了。
刘健说:“爸,不怕给的多,就怕他们不敢收。不光是为了以前的工程款,更是为了工程追加的预算。追加的预算,最后该怎么分,谁都清楚,粮库扣下一部分,这也是默认的事。至于扣多少实际上还不是他们自己说的算。再说他们留下还不是为了想找个方法发个奖金什么的,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做这个好人。打个比方他们打算追加的预算,给粮库留下十万。而这十万,到了最后是整个粮库的职工一起分,到了这些领导的手上能剩多少?要是咱们私下拿出五万给这些领导,那剩下的五万他们还会要吗?不要就是咱们的,这么算咱们不还多得五万吗。哪头多,哪头少?”
经刘健这么一说,刘福也知道该怎么做了,送这么大的礼还是第一次,刘福很担心这些钱白花了,出于对刘健的信任,刘福咬了咬牙,一个大礼送了出去。
这年头的贪官还是比较讲信誉的,好处立竿见影,干了一半的工程,不仅要来了三分之二的工程款,还追加了将近二十万的预算,本来是一个八十多万的工程,现在已经过了百万了,以后还会追加多少,还不一定,多追加的预算,粮库的会计私下告诉刘福,这些都是刘福的,粮库就不做结余了。
出了财务的大门,看着靠在“婊子”上抽着红塔山的刘健,刘福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是儿子成长的太快,还是自己老了,这么多事还要儿子来提醒。
刘福有些奇怪,看着刘健这段时间的表现,学习怎么会不好呢。
想来刘福还不知道智商和情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晚上和刘母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些事,刘母给了一个总结:你老了,听儿子的话吧,不说别的光这次追加的工程款,就等于净胜了十几万,比你干一个工程赚的还多。
站在市一中的门口,刘健有些崩溃的感觉,原来一直对刘健学习不在期望的刘福,将这一段时间刘健出的主意全部归拢到刘健的文化上,没有文化的刘福坚持认为,正是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才能让刘健一下抓住重点,看透很多问题,所以和刘母商量了一下,刘健悲催的被赶回了学校。
更令刘健崩溃的是,因为新生都已经报道完了,他成了一个可耻的插班生,这叫什么事?
说起来刘健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前些天磨着老妈买了一身的耐克,手上拿着摩托罗拉的手机,兜里揣着“三五”牌香烟,十八岁的社会小青年,在这个年代不说独一份,也是很少见的了。
没想到幸福的日子没有几天,自己又被回炉改造了,想起那一天激烈的争吵,刘健还是一脑门子的恶寒,如果不是跑的快,恐怕要被刘福暴打一顿,别看刘健是一个半大小子,可是面对侦查兵出身的刘福,只有一个命运挨揍!
孔宪容走出校长室的时候,脸色还有些青白,科班出身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议价生,成绩不好不说,这些学生往往最是调皮捣蛋,自己不仅不学习还影响别人学习。
何况开学都一个月了,突然安排进一个学生不说,还是一个议价生,尤为可气的是这个学生的成绩就连普通的高中都够不上。
可想而知这对一个理智成为优秀班主任,争取让每一个学生都考上大学的老师来说,有多么的愤怒。
刘健还不知道自己还没上课,已经被班主任恨上了,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乎。
来之前已经和刘福约好了,他到学校就是一个样子,能学多少就学多少,至于将来上大学的事,刘福已经决定花钱也将刘健供上去。
所以父子二人达成了协议,绝不拿刘健的成绩说事,也不会逼着刘健天天上课。
看着一年六班的门牌,刘健感慨着惯性的伟大,即使自己晚了这么长时间上学,还是被分到了这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