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寿向内一扯,欲将这假扮店伙的人拉进身边逼出真容,怎料那人甩头用力一挣,丁寿顿觉手上一轻,那人竟脱身而去,手上只余了一个发套及与其相连的一张薄皮面具。
又听一声怪笑,那假扮店伙之人窜出之后双臂挥舞,扯去身上伙计短褐,露出里面一套紧身黑衣,只是那衣服式样甚是奇怪,轻柔贴身,也不知是何材质,两臂衣袖与胁下相连,望之好像一个大蝙蝠的肉翅般,那怪人双手一挥,那对“肉翅”鼓风而起,他本是贴地飞掠的身形陡然一转,斜飞至高高的客栈顶梁,身法比之方才更加轻盈迅捷。
丁寿垂目看着手中面具,已有些破损,用手轻微捻了一下,又贴近鼻端闻了闻,是胶水和面粉混合所制,显是就地取材的一次性用品,竟然做得如此逼真,还他娘真是个人才,抬头望着梁上,只见那人长发披散,面如淡金,两臂抱拢,如蝙蝠般倒挂在房梁上,正冷冷地望着下面众人。
丁寿喊道:“哎,上面那个,二爷不习惯仰着头看人,下来说话如何?”
怪人并不答话,只是扫视一圈后,将目光集中在安国与杭雄二人身上。
“丁大人!”安国两人上前见礼,只有朱秀蒨见了丁寿娇哼一声,非但扭头不理,还嫌憎地又离远了几步。
丁寿而今也没心情哄那丫头玩,指着房梁上那人问道:“你们哥俩认识他?”
安国二人俱都摇头,安国道:“我等只见这位姑娘与那人交手,不知何故他又直冲着我二人来。”
“是你招惹来的?”丁寿向一旁抱臂赌气的朱秀蒨问道。
“谁招啦?”朱秀蒨杏眼圆睁,好似凭空受了莫大冤枉委屈,娇叱道:“我一进后厨便看他那副伙计打扮,一句话不说便冲我动手,我招谁惹谁啦!”
“你无端进后厨干嘛?要点菜在前堂不就得了?还怎么这副打扮?”
丁寿一连三问,小郡主无言以对,干脆甩给他一张冷脸,又离他更远了些。
看来刁蛮郡主这里也没什么答案,丁寿再度仰头,“哎,上面那位朋友,贵姓高名,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咱们下来说和说和。”
丁寿自问已是和颜悦色,平易近人,怎奈上面那怪人依旧故我,不声不响,只是两个眼珠骨碌碌打转,不知在琢磨什么。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真以为吊在梁上二爷便收拾不得你!”丁寿的好脾气和耐心从来就不是给男人预备的,两句客气话一过,再也不耐烦,飞身而起。
屋梁距地近四丈,丁寿跃起后足尖又在二楼栏杆上轻轻一点,借势上翻,眼看已拔到四丈高度,那怪人却两臂一扬,纵身飞下。
丁寿岂会让人白耍着玩,翻手就是一掌拍出,掌风遒劲凌厉,只要挨上便不得好过,那怪人识得厉害,腰身一扭,两臂分张,身形竟若蝙蝠般空中变向,振翼翱翔,向安国二人所在扑去。
丁寿深吸口气,身形急速下坠,半空中双足在楼柱间借力一蹬,身形如箭离弦,直奔那怪人背心弹去。
怪人滑翔之速怎比丁寿弹射之快,尚未扑到便听到背后风声破空,此人轻功也的确了得,双臂如翼飞速扑扇,竟然人在空中再度转向,下扑身形陡然拔起近丈,随后轻如飞絮般连续凌空倒转,翩跹似烟,避过丁寿来势。
丁寿落在安国二人身前,蓦地转身,只听一阵桀桀怪笑,那怪人在空中双翼连弹,整个人倒飞出去的同时,射出数个铜钱大小的黑色弹丸,直奔三人所在。
“让开!”不知弹丸中有何古怪,丁寿不敢怠慢,出声示警安国与杭雄的同时,双掌疾速上扬,面前方桌为他掌力隔空掀起,正挡在黑丸来路。
“噗—噗—”几声轻响,那弹丸一遇阻挡,立时爆出一团淡黄色的烟雾,快速弥漫开来。
丁寿生怕那黄雾有毒,当下屏住呼吸,双手连挥,袍袖飞扬激荡,那烟雾受他内力所逼,未得近身便回卷飘散而去。
烟雾散尽,眼前已无那怪人身影,丁寿暗骂一声,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连对手是谁,因何而起都未弄明白,实在憋闷得紧。
还没等丁寿发几句牢骚吐吐怨气,只听边上“扑通”一声,不小心嗅到少许黄烟的朱秀蒨晃了几下,一头栽倒。
坏了,这小姑奶奶可万不能当我的面出事啊!
丁寿心头一紧,匆忙掠了过去,运指如风,连点了朱秀蒨几处穴道,先帮她护住心脉,这才拾起皓腕探查伤情。
“大人,这位姑娘无碍吧?”已看出此女与丁寿有些瓜葛,杭雄可不敢再以贼称之。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那烟雾应该仅是迷烟,”丁寿松了口气,转目望向二人,“那古怪鸟人你二人当真不识其来历?”
两人断然摇首,杭雄又道:“那人轻功不弱,许是个飞贼惯盗……”
“此等高手屈身做贼那才是咄咄怪事!”丁寿一声冷笑,不以为然。
“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只穿着贴身衣衫的汉子摇摇晃晃从后边走了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客栈前堂,也是懵懵懂懂,一头雾水。
客栈掌柜噌地一下子窜到那人近前,二话不说便是一个大嘴巴,打得那伙计原地转了一圈,没等他明白过来,掌柜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小子终于活过来啦?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明白,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这伙计也是倒霉透顶,面对掌柜逼问,哭丧着脸道:“小的我也不知道啊,那二位客官夜里要加酒,小的便去后厨准备,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醒来时连衣服都不知让谁给扒了,哪有处说理去啊!!”
“行了掌柜的,你逼他也是无用,凭来人那等身手,岂是他一个伙计能应对的!”丁寿难得帮人说了句公道话,低头暗忖:无意伤人,那折腾这大半宿,来人图得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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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余下连绵不绝的兵刃交击,桂勇跌跌撞撞倒退数步,终于体力不支,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