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二爷与你结梁子了,丁寿如今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位锦衣缇帅浑身上下讨人厌。
“容卑职斗胆,牟帅是否把小玲那个丫头一并忘了?”丁寿阴阳怪气道。
“大胆!”呼延焘上前怒斥,被牟斌止住。
“赏银开释,遣回原籍。”牟斌乜视丁寿,“老夫对案子上的事一向记得清。”
“那陈氏夫妇呢?”丁寿复问。
“程氏穷凶极惨,比拟故杀之律斩,陈良翰纵妻为恶,谪戍边卫。”牟斌冷声道。
擦,大明朝杀奴婢罪这么大,这还是腐朽的封建阶级么,开个精神证明不就得了,丁寿有些不信,“法司已然定罪?”
牟斌把头扭到一边,懒得回答。
“傻小子,牟帅上本,三法司覆议岂会轻纵。”谷大用笑眯眯对牟斌道:“牟帅,此言可是?”
牟斌斜眄二人,不置可否,突然道:“谷公公若要公干,可自请便。”
谷大用来到一排尸首前,丁寿揭开白单布,显出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咽喉处被利刃割开,伤口仿佛死鱼唇般大张,触目惊心。
谷大用连忙把头扭到一边,连挥袖子,咋咋呼呼叫道:“哟哟,快盖上盖上。”
“寿哥儿,早说这活儿应该叫丘聚那喜欢见血的人来,你非拉我凑这热闹。”谷大用攒着眉头埋怨道。
“还不得您老才能应付他么。”丁寿笑着向牟斌处打了个眼色。
谷大用觑了负手望天的牟斌一眼,“这老小子怕不那么容易打发。”
“公公放心,小子往这浑水里又添了一把泥,算算也该到了。”丁寿成竹在胸。
前门唱喝:“荣王爷到——”
荣王朱祐枢身穿大红五爪龙衣,在侍卫簇拥下进了前堂。
“方旭见过王爷。”方旭上前行礼。
朱祐枢一把将方旭拉起,上下打量一番,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方旭心中感动,“王爷怎地来了?”
“闻听长风镖局昨夜遭歹人洗劫,死伤枕籍,本王岂能不来。”朱祐枢向着方旭肩头轻捶一拳,“便知你是个命大的。”
“臣参见荣王爷。”
“奴婢谷大用见过王爷。”
朱祐枢从牟斌与谷大用二人身上轻轻扫过,点头道:“免礼,东厂与锦衣卫都来了,胡富是做什么的,怎么顺天府的人一个也未见?”
“顺天府遣人问过,镖局并未请官府立案。”方旭道。
看着朱祐枢面露疑惑,方旭解释道:“长风镖局吃的是江湖饭,不宜与官面纠缠太多。”
“方大少此言差矣,朝廷法度森严,江湖武林也并非法外之地,岂能任由凶嫌逍遥法外。”牟斌沉声言道。
“牟大人所言极是,依你之见,如何缉拿元凶?”朱祐枢问道。
“祸由源起,臣以为镖局内有人招惹祸端,遂至仇杀。”
“仇杀?方旭,你可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朱祐枢忧心问道。
没等方旭接话,谷大用慢悠悠接道:“自来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冲着什么东西来的也未可知。”
牟斌心中一紧,谷大用分明想将话头引到日月精魄之上,“谷公公此话有何依据?”
“据镖局人说,昨夜这些贼人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显是严格训练,且事有不济,宁可自戕也不留下把柄,麾下有此等死士的人物怕是不简单。”
“许是深仇大恨,非报不可。”牟斌乜斜谷大用,轻声道:“江湖世家,豢养死士,并不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