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现在清醒了。那只不过是简亦慎在嘲笑她罢了,嘲笑她放了狠话,却还腆着脸特意挑了一个和他差不多时间到达的航班,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知道这次的清醒能维持多久?能撑到一个星期吗?-接下来两天,简亦慎没有出现。苏莘其实已经习惯了,每次她让简亦慎不痛快了,简亦慎就会避开她冷处理,而她也仿佛被简亦慎捏住了命门,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求和,来获取短暂又可怜的温情。这一次,不知道和以前会有什么区别。周末苏莘去星河娱乐转了一圈,公司里虽然人心浮动,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年来的构架还在,按部就班也能撑过一段时间。她的出现,比不上苏廷允,总也能安稳一下人心。从公司出来以后,她驱车赶往简家的老宅,中途在广场边上买了几束绣球花、几份甜点。安州市周末的交通拥堵得令人烦躁,从市中心到东湖边,苏莘花了快一个小时,天色昏黄的时候,终于把车停在了简家的别墅外。深吸了一口气,苏莘给自己加了加油,这才进了门。婆婆郑茗潇在客厅里插花,一见到苏莘,郑茗潇瞟了她一眼:“你来了,亦慎呢?”“还在公司里吧,”苏莘把一束绣球花放在了郑茗潇的手边,“妈,我替你带了椰丝薄片,蜜语屋刚出的新品,挺好吃的。”“放着吧,”郑茗潇淡淡地道,“怎么一个星期没来了?忙什么呢?”苏莘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郑茗潇惦记着她。作为婆婆,好像天生和儿媳妇有种相克的气场。没结婚前,郑茗潇还挺喜欢她的,一直夸她聪明、漂亮,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她当媳妇,结婚后,原来的优点就成了她的缺点。太漂亮、太聪明,心思太多,太黏着儿子让人透不过气来……林林总总,成了郑茗潇时不时暗示提点苏莘的各种毛病。偏偏这是简亦慎的母亲,苏莘不敢有半点怠慢,言谈应对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这让每次到老宅的她倍感压抑。“没忙什么,也就是逛逛街、做做美容,闲下来的时候看看食谱学着做菜,”苏莘轻言细语地转移了话题,“妈,你这花插得真漂亮。”郑茗潇后退一步打量了几眼自己的作品,满意地道:“我也觉得不错。张嫂,送到亦慎的房间里去,他见了心情一定会好。”插的花里有香水百合,苏莘其实有一点轻微的香气过敏,太香的花闻多了鼻炎就会发作,她曾经暗示过两次,但郑茗潇却半点都没放在心上,照例往他们房间里送。苏莘已经习惯了,毫无波澜地看着张嫂,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郑茗潇洗了手,在苏莘的斜对面坐了下来,旁边的佣人给她敷上了一层手膜做保养。她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气质却依然出众,有着书香门第的优雅雍容。“上个星期我看到罗珍蕙了,她居然受邀参加了一个酒会,真是好笑。”郑茗潇有些鄙夷,“一个小小的看护妄想一步登天,你可千万要劝劝你爸,别让她的心长野了。”苏莘怔了一下,委婉地道:“罗阿姨对我爸很好。”“怎么,难道你还想着让她当你的后妈?”郑茗潇不悦地道,“那我的面子可往哪里搁?上次我就被那几个太太们笑死了,要是我和罗珍蕙成了亲家,以后我都不用出门了。小莘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折腾呢?”“妈,这件事情,我尊重我爸的选择。”苏莘憋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点。郑茗潇把手膜一撕,正要板下脸来训她几句,眼角的余光一瞥,脸色恢复了正常:“亦慎,你回来了。”简亦慎进来了,打了声招呼:“妈。”郑茗潇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还知道叫我妈啊,这都一个星期了,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过来。看看你们这一个个人影都不见的模样,亦暖成天就知道在外面疯,你爸和你忙工作,儿媳妇也不见人影,我还不如一个人去过呢。”她越说越伤感,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张嫂跟着帮腔:“是啊,少爷和小姐都忙,苏莘每天没事做,是应该多来陪陪夫人才对。”简亦慎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看向苏莘:“你在忙什么?”以前郑茗潇含沙射影数落她的时候,简亦慎大多数都会当做没听见,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当着郑茗潇和佣人这样责问起她来。全身的血液往上涌去,苏莘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迎视着简亦慎的目光,双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