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折枝见她倔强的模样,不由得‘噗呲’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你姐姐有了杨九郎做伴,你也入了我游仙宫,各人的路都是自己走下去的,离别这两个字,本来就无可避免。”
溯越听她语气,似乎很是感慨,不禁问道:“难道二师伯经历过很多离别之事么?”
见袁折枝神情怅然,溯越又赶紧道:“二师伯若不想说,便不说了。”
袁折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我七岁时随家人从荆州逃难到蜀中,这一路上死的死,散的散,等到了夔州被师父收到门下时,也就剩我一个了。”
“后来大师姐在西域失踪,师父也羽化登仙,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唯一的亲人也只剩下师妹,也就是你师父了。”
“所以说人呐,各人生,各人死,哪有能一直陪伴着的。”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一处山坳,山坳后面猛地窜出来几个小贼拦在前面,手持长棍气势十足地大喝一声:“前头的婆娘们,给老子停下来,把马匹和身上的财物都给老子交出来!”
两人见了,只觉悲伤的氛围都散了去,不免笑出了声来。
这几个小贼可真是没眼光,没看见袁折枝身上还背着长剑么,竟也敢来抢劫江湖人士。
“溯越,这几日我教了你几招剑诀,玄牝功你也已经入门,不如今日让师叔看看你的长进如何?”
溯越抱拳一笑:“谨遵二师伯之命。”
说罢,袁折枝取下背上的剑扔给溯越,溯越一把接住后,双腿一蹬就从马背上飘然而下,直奔当先那个小贼的面门而去。
几个小贼不过是拿着些木质的棍棒当武器,脚下虚浮无力,行动间也不见章法,纵使人多,在溯越的剑下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溯越连剑鞘都不曾拔下,跟溜猴似的拿他们练剑,只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刚开始时带头那人还放狠话:“恶婆娘!老子是一时失手,莫以为老子就怕了你!”
等挨了好多下打之后,就扔掉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嚎起来:“姑奶奶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见他求饶,溯越好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呢,也敢来劫道。”
那人抬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张脸,悲从中来:“老子……我也是莫得办法了,我娘生了重病起不来身,我家中又一穷二白,只能叫几个兄弟来干上一票了。我……老子……我,我这还是第一次打劫呢,哪个晓得就遇到了你这恶……姑奶奶嘛!”
他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他那几个兄弟甚至更小,溯越收拾了他们一顿后,都抱在一起哭爹喊娘,真是好不凄惨。
见他们哭得可怜,袁折枝皱了皱眉,问道:“张真人不是就在附近的丈人山上义诊么,你们为何不去找他?”
那人边抹眼泪边说:“有个恶人来寻张神仙治病,可张神仙不想给他治,所以前天就走了,我娘又是昨日才犯的病,这才错过了。不然,要是张神仙在这的话,我怎么还会来打劫,也不会被你们打了。”
溯越一听他所说,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
他说什么?他说张真人前日就离了丈人山了?
袁折枝也急了起来:“那张真人可说了他去哪里?”
“那谁知道,张神仙是连夜走的,若我知道张神仙去哪里了,我还能来干这要命的事不成,早就背着我娘去求张神仙救命了。”
见溯越失神地站在原地,袁折枝上前将她揽住,轻抚着她的背心:“溯越,你莫急,张真人挂单的古常道观定然知道他的去向,我们马上去常道观!”
“原来你们也是找张神仙治病的啊?那你们可不可以带上我去找张神仙?”
少年要找张真人治病无非是因为家中没有银钱,他母亲的病换个高明点的大夫来治照样照样能药到病除。
袁折枝心中焦急,却也好言跟这少年道:“娃子,这锭银子你拿去,赶紧带你娘找个名声好的医馆治病,莫要耽搁了病情。”
少年不料还有这等机缘,霎时大喜过望,捧着银子对两人连连磕头:“唉哟!多谢女神仙!多谢女神仙!”
拜完之后,就带着他那几个好兄弟迅速跑进山里了。
溯越只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抑制不住的颤动,颤声道:“我来晚了。”
若是原本就没有希望,溯越还能平心静气的接受,可有了希望之后的绝望,才真正令人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