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端木蓉总觉得什么都知道的裴元大师兄所说的那些,也许并不是江湖传言。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向赵佑横进一步确定,“那个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去纯阳找于睿师叔的‘夜帝’卡卢比?”“我师父的事情,大部分的明教弟子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把玩着残月惊天,赵佑横忍不住问道,“他跟纯阳的于睿之间的事情,很出名吗?”连万花谷的人都听说了?“……不出名,只是有个人刚好知道得有点多而已。”想到那个不知在万花谷哪里,时不时作弄师弟师妹一下的大师兄,端木蓉忍不住按了按自己想到他就莫名抽起来的嘴角。“恩?”“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哦。”端木蓉不想多说,赵佑横干脆便不再多问。面对变了画风后,就像一只慵懒的想让人揉一把的猫的赵佑横,端木蓉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想法,伸手揉乱了赵佑横的头发。被端木蓉如此对待,赵佑横半点不恼,甚至还垂着眸子,任由对方动作。等到端木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有好几缕赵佑横的头发了。端木蓉:“……”干笑两声,她将手中的这几缕头发还给他,并对着头发被她揉得都炸起来的赵佑横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赵佑横的头发会那么好揉——某种程度上,她突然理解裴元为什么总喜欢揉她头这件事了。“没事。”以指为梳,赵佑横一边妄图将乱了的头发理顺,一边摇头对端木蓉表示没关系。结果赵佑横越弄越乱,弄下来的头发比端木蓉刚刚揉的还多。看不下去赵佑横糟蹋自己的头发,端木蓉抓住了他的手,“你别弄了,我帮你。”“恩。”轻点了下头,赵佑横放下,不再折腾他的头发,直接将局面全部交由端木蓉来掌控。“你在这等我,我进屋拿把梳子。”“……好。”赵佑横坐在石桌边,目送着端木蓉进屋去找梳子,略觉无聊的他不自觉的用指甲扣起了石桌上的缝隙。扣着扣着,赵佑横不知不觉间就连脸都贴向了石桌,他妄图从这些石缝中找出蚂蚁存在的痕迹。等到端木蓉拿着梳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脸贴着石桌,神情专注得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的赵佑横。意识到赵佑横在干什么以后,端木蓉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无论画风如何改变,对方还是那个她认识的赵佑横。——一如既往的“熊”。走到赵佑横身边,端木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坐起来,我给你梳头。”赵佑横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石缝间,被端木蓉这一拍,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直起了身子,坐得无比端正,“在!”这一声“在”,无比响亮。端木蓉:“……”清咳一声,待得她控制住了表情以后,一脸平静的端木蓉再次拍了拍赵佑横的肩膀,“坐好。”“……哦。”赵佑横乖乖的点了点头,背对着端木蓉坐好。站在赵佑横身后,端木蓉轻轻扶着他的脑袋,温柔的用梳子为其梳起了发。她手中的这把梳子,是前几年赵佑横随信送过来给她的。当年,赵佑横跟着玉罗刹去了楼兰1,并有幸参与并见证了楼兰是如何成为西域七强之一的盛况。在楼兰,赵佑横第一次提刀杀人,也是第一次差点被人杀死。落日熔金之时,残阳如血。精疲力尽的赵佑横连刀都抬不起来了,就在赵佑横以为自己将要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救了他。对方死于这场沙尘暴,而他因为抱住了一棵死去不知多少年的胡杨,藏在胡杨树根下的他得以幸免于难。回去的时候,赵佑横用刀砍了一块救他一命的胡杨,并亲自动手,用这块胡杨木制作了一把做工粗糙的梳子,送给了端木蓉。将夕阳下的追杀和突如其来的沙尘暴轻描淡写,口吻轻松得仿佛出去赏了下景。赵佑横在信中着重提及的是这把胡杨木梳,他用很大的篇幅说明了自己制作这把梳子是如何的艰难,义正言辞的要求端木蓉不许嫌弃他的梳子做得难看,也不许将其束之高阁。因为赵佑横的这一番“轻描淡写”,端木蓉并不清楚他当时的遭遇如何惊险,她只是将自己的银梳子束之高阁,转而用起了这把做工粗糙有些地方还看到刀痕的胡杨木梳,并在回信的时候,附送了一个做工同样有些糟糕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