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清晨醒的过分早,再加上睡眠质量不佳,半夜容易惊醒,九点钟赶到医院后不免有些困意,闻熄走后他一个人坐在休息区更是昏昏欲睡,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打盹,以至于连身旁突然做坐了一个人都毫无知觉。
那人长身玉立,着一身浅色系的休闲装,面若霜雪,五官立体且冷隽,比电视屏幕里的备受欢迎流行的男星还要甚上几分。
目光缱绻恍若无限深情,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攫取他的每一寸模样。
温然浅睡得不太安稳,总是闪着零星的片段,闻夏被迅疾驶来的黑色车辆笔直撞开,身形不稳倒在地上转了两圈,脑袋咣地一声与坚硬的地面碰撞,肌肤被粗粝的油柏路面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那种骨裂断开的感觉仿佛也通过神经末销让温然感同身受。
画面走马观花一变,又是谢衍以手作爪凶狠恶劣地勒着他的脖颈,只要他力量再大上一些,就能将温然的脖子给捏断。
他闭眼放松的神态顷变,秀长的眉也拧起,一副被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脑袋搁在坚硬的塑料椅背上,时间一长便止不住的生理酸痛,他显然还没醒来,脑袋一歪差点从椅背上掉下来,不出意外瞬间就要倒栽在地。
一双长白的手将他扶住,轻柔地将他托回椅子上。
温然半睡半醒之间,察觉到自己可能枕在别人的肩膀上,他按了按自己的胀痛的太阳穴,企图从困境中醒来,眼皮耷拉半睁开对着身侧还没看清面容的男人说了一声:“谢谢。”
那人没作声,温然眼神清明抬眼去看的时候,清秀的五官又微妙地震惊,细小的瞳孔缩得如同幼猫面临恐惧时惊骇之下的竖瞳,恍若方才梦里的景象又真实地活了过来。
谢衍正活生生且突兀地在他跟前,温然顿时后怕地往身旁的空位置缩了一下,不啻于本能。
“我——”谢衍张开嘴说道:“手受伤了,来医院。”
语毕他抬起缠绕着白绷带的左手,可惜温然并未朝他看过一眼,木然直视前方。
谢衍手在半空中僵硬,动作幅度微大扯动伤口,白色绷带上洇出微红的血色,他缓缓放下来,没有告诉温然伤口是如何造成的,只是僵着不敢再有下一个举动,冷淡的嗓音发苦:“我知道是你——”,他话音顿了一下:“我认得出来。”
温然目光冷凝,强力将那不停战栗的手指收拢,桃色的嘴唇抿紧成一条直线,使得他整张脸下垮发沉。
周遭人来人往,挂号、住院的病人行色匆匆,两人相对无言一顿寂静。
就在谢衍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温然神色自若冷静下来,从谢衍的角度只能瞧见温然微微翘起的嘴唇,“你在说什么呢?”
这拒不承认的局面让谢衍一阵发慌,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你骗不了我的。”
温然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步骤出了差错,甚至在想是不是谢衍故意诈他,这人性格本就狡诈多疑,稍微露出一丝马脚就能让他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
“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温然扬起头朝谢衍望来,他目光平静似潭,“已经成了骨灰,你亲眼放进去的,你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