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最认真的学生,不停翻阅着肯特廉价却巨大的书架上的旧书。只要他的饲主在家,他就对着肯特问东问西,仿佛一个穿越时空的野人,莽撞且缺乏羞耻心。
其中部分问题他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觉得非常可笑。
但克里斯从未因此发笑。
肯特是个很温柔、很耐心的教师。这让凯尔文感到惊愕,这与他给他的印象截然相反……凯尔文最初以为,嗯,他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后来他才知道克里斯念大学时主动参加了不少志愿活动。
“以此发泄我用不尽的精力,充实我对社会与现实的认知。”
小肯特的语气好像参加了一场愉快的球赛,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繁杂混乱的人际交往,不是智弱儿童无休止的哭嚎与伤残人士哀怨的眼神。
“氪星人做不到的事可多了,你千万别觉得我很特别、无所不能。这是天大的误会,说到底我才刚满二十,我不懂、做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凯尔文的心情颇有些复杂。他几乎想问——他想问克里斯是不是就有这种想去疗愈、帮助他人的=欲望。
然后他想起了魔鬼的厉火。成功收住了话头。
“但那不适合我。”克里斯仿佛有读心术。他总能看穿凯尔文绿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好人好事——那不适合我。我当然也能努力做到最好,毕竟很多令常人为难的事对我来说全都轻而易举……”
“但那不适合我。我的确看到了不少之前从不知道的东西,长了见识,多了些同情心。你不知道我哥哥有多感动。”
“……但实话实说,这段日子令我只是回想都很难受。我受不了这个,我不喜欢时刻面对那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于是后来我还是做回标本啦!果然小动物的尸体才最治愈人心。”
“嗯,接下来我想做只猫头鹰,最好是东部鸣角鸮1
凯尔文感到割裂。
他当晚没继续窝在沙发上,而是跨上了小肯特的腰。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时间间隔了快有一周。
凯尔文掐着克里斯的脖子,压低呻=吟发出质问: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我变成什么样子?”
克里斯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好说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迷茫。他无辜地瞪圆眼睛,茫然的回复:
“呃,怎么都好?”
凯尔文再次咬牙。他收拢手指——那毫无意义,但能让他很爽——他真想就这么掐死克里斯。
“——你他=妈一心教我向善——我怀疑你明天就会要我尝试去做做义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看着那群可怜虫,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如帮他们解脱。”
“……我做不来好人,肯特。”
克里斯笑出了声。
他笑得一阵颤抖,于是凯尔文也跟着一阵颤抖。
“草,对不起,我没那么想……呃好吧,我的确动过念头,想让你去看看那群孩子。嗯,那群被你叫成野狗的小孩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