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意味深长。
“……”颜知说不出什么回应来,只是带着短剑后退到几丈开外。
赵珩看着退到远处的颜知,轻轻叹了口气:“颜卿是怪朕么?”
颜知未料这么一句,警惕地抬眼朝对方看去,只见赵珩的眼睛如山色净明,如秋水澄澈,不见分毫狠厉阴霾。
“颜卿是怪朕忘了情誓?”
“……什么?”
“听张礼说,朕专宠了颜卿八年,为了颜卿甚至不纳后妃。那把剑便是朕赐予颜卿的信物。以剑定情,想来是取了故剑情深的寓意吧。”
这一瞬,颜知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当众剥去了尊严。
他看向张礼,眼神发出无言地质询。
专宠?定情?故剑情深?
过往十年他遭受的一切,到了张礼嘴里,就被粉饰成了这些形容?
可很快,颜知便又意识到,张公公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子。
如果赵珩率先意识到了什么,层层追问,难道要张礼告诉失忆的赵珩,作为九五至尊、一国之君的他,是怎样在内殿书房里强暴折辱一个臣子的吗?
张礼作为侍奉赵珩的大太监,只能尽可能的粉饰赵珩那些行为的正当性。
想明白了这一层,颜知于是决定不再责怪旁人,转而手握成拳,冷冷看着那个罪魁祸首。
若有必要,他不介意揭开自己的伤疤,露出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给这个“无辜”的赵珩看。
告诉他根本没有专宠,没有定情,没有故剑情深。
他给予自己的,从来都只有折磨,羞辱,蹂躏,践踏。
人死债消
“没有什么情誓。”颜知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几乎要刺破掌心,颤抖着开口了,“臣这些年……”
揭开伤疤,谈何容易。
何况那始作俑者就坐在他面前,如清风如霁月,好像看客般,等着听着他说出伤痛来。
他不过片刻犹豫,赵珩那厢便好似误解更深了:“颜卿若不是生朕的气,为何这半个月不来见朕,与朕说说过往呢?”
“朕虽然不记得了,却并不是寡恩的人。这些日子,朕也问了许多关于颜卿的事,希望可以回想起来。”
“颜卿,给朕一些时间。”
再次对上那双无辜又陌生的双眼,颜知忽然意识到——赵珩可能真的走了,被他亲手杀了。
人死债消,他又何必将过往那些不堪再取出来翻看,讨要不可能得到的公道。值得么?
何况,眼下他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如果说多了话,让赵珩回忆起了什么,反而是得不偿失。
权衡过后,颜知改变了主意。
“陛下,往事已矣,臣并非拘泥于过去,作茧自缚的人。”他低垂眼帘,轻声说道,“比起这些无足轻重的风月之事,陛下更应将精力放在家国大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