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决突然转身抬脚在身旁的曲寒肩膀上重重地踏了一脚,曲寒被踢翻在地,手中的匕首落到赵决脚边。
曲寒想自尽?好让事情死无对证?谢付之庆幸,好在赵决身手敏捷,不然他和赵决做的这一切都成了徒劳,不觉松了口气。
赵决踢开脚边的匕首,沉声道,“曲大人,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谢付之唯恐再生事端,也顾不上内心的恐惧,上前奏道,“李袁贞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已经是不挣的事实,若是因为父亲是丞相而不去责罚,难安民心,还望陛下为那些枉死的百姓做主,彰显陛下的仁政。”
众人小心地朝皇帝看去,皇帝依旧咳嗽着不闻不问。
太子瞥了一眼谢付之,“父皇,这天下是您的,您怎么处置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李袁贞不过是顺手坚决了几个不听话的刁民,掀不起浪花,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拨您和祖父的关系,您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劳心伤神,不如交给儿臣去处理,您先回去休息怎么样?”
随即,有几位大臣站出来附和太子的话。
皇帝的咳嗽声减缓,抬眼朝太子看去,既不反对,也不同意,神情复杂,让谢付之有些捉摸不透。
这时,谢太尉奏道,“陛下,要是为官者都似太子所言般行事,恐怕我浩国早就亡国了!”言毕,平时装死不发表任何言论的那几位也跟在后面附和着。
原先两派人私底下明争暗斗,互相看不顺眼许久了,只不过有谢太尉在,他们才不敢明面上闹。
今日谢太尉与丞相彻底撕破脸皮,他们终于可以发泄出多年的怨气,双方争论不休,比清晨的菜市场都要热闹上几分,就差拳脚相向了,但还是吵不出个结果。
这种场面谢付之只在辩论赛上见过,今天倒是让他长见识了!他好半天没有听到赵决的声音,向赵决的方向看去,赵决正在看热闹般盯着这群人,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一瞬间,谢付之感觉自己被耍了,赵决想要的就是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而他却傻傻地带着谢府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丞相眼看事情不受控制,便想解决始作俑者,大声喝道,“谢太尉,侍御史越权行事,你不会包庇他吧!”
谢太尉面无表情,“自然不会,解决了这件事,老夫亲自带他去诏狱受罚。”
谢付之心凉半截,他先前已经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可听到谢太尉这样说,想必惩罚必然不会太轻,心中祈祷着,感觉有一双目光朝他投来,抬眼便对上赵决炽热的眼眸。
自从谢付之到这里后,一直想方设法躲避赵决,没想到还是自动钻进赵决的陷阱。
他不后悔替那些冤死的百姓打抱不平,但是他也讨厌赵决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做派,对赵决刚刚攒起来的一点好感度瞬间清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决,眼睛看向别处。
可能是皇帝见他们分不出个胜负,让身旁太监喊了一声“肃静”,大殿内才恢复了以往死气沉沉的模样。
皇帝声音非常虚弱,“李袁贞就在府中禁足三个月,丞相罚俸一年,咳咳”朝赵决看去,“决儿,曲寒和谢付之的处罚,咳咳,你,咳,来决定吧。”言罢,朝这太监一挥手。
太监大喊一声“退朝”,众人叩首后,太监搀扶着皇帝朝着后面寝殿走去。
赵决道,“既然李袁贞犯了错,那他就配不上林大将军的独女,儿臣请父皇解除清儿与李袁贞的婚约。”
皇帝拿起手帕捂在嘴边,边走边说,“就依你所言。”
尽管始作俑者没有解决,但婚约解除,谢付之还是比较满意这种结果,只是林清如今是郡主,没有参加朝议,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
经过今天,谢付之算是彻底明白了朝堂的局势,以丞相为首的一群人在赵决回金都前一直为虎作伥,把持朝政。
以赵决为首的多数是以前受到丞相打压之人,当然,也不缺正义之士想要跟着赵决推翻丞相。
以谢太尉为首的多数和谢太尉一样,一直在徘徊,犹豫不决,哪边都不站。
赵决回到金都后对丞相等人造成了威胁,所以用从来不投靠任何一方势力的史府作为下马威送给了赵决,没想到被谢付之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破坏了。
赵决将计就计,不仅让丞相吃了一堑,而且皇帝让他来负责处治曲寒和谢付之,这摆明了有意让赵决与太子争斗。
皇帝走后,丞相自然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更何况他今日吃了瘪,本来就烦躁,才不管接下来要干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赵决伸手拦住丞相的去路,斜眼看着丞相,笑道,“丞相大人,您亲自搭的这场戏好看吗?”
赵决站在一群人之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现在站在远比一般人还要矮小臃肿的丞相面前更是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还有些滑稽。
他眼眸深邃,目光明亮,虽说长着一双看狗都含情脉脉的眼神,平时对任何人都是一副虚情假意的笑容,让人根本猜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但此刻,谢付之能明确感觉到赵决看向丞相的眼神有些阴狠,是想置人于死地的那种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抬手拨开赵决的胳膊,脸色深沉,朝大殿门口走去,路过谢付之身旁时突然停下,打量了他一下,“有意思。”
谢付之恭敬地拱手,“丞相大人哪里的话,李公子做的那些事才是真的有意思,下官相信总有一日,您与李公子也得去巍子崖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