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完哨子就立刻又回了灶间看苏榛还要干啥。
灶间只有两眼灶,他正猜这包子要怎么加热,便见苏榛直接掀了酱焖鱼的瓮盖儿,里面浓郁的汤汁正咕噜得刚刚好。苏榛寻了筷子,把冻包子挟了一批铺在上头继续焖着。
盛重云上回来就没吃着这鱼,眼下“惊鸿一瞥”,同时也闻到了香味儿,喉间竟下意识咕噜了一声口水音,好在苏榛没听到。
应该没听到……吧?
从他的眼角看,苏榛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翕了下,嘴角上扬。
嗯,听到了。
听到了自也不会揭穿,苏榛把包子热小灶上,大灶上铁锅里的水便刚好煮沸了,将方才炒的所有香辛调料倒了进去。
再逐步加黄豆芽儿、千金菜,以及盛重云洗切的那些个荤的,不好熟的先放。最后盖上锅盖又焖煮片刻。
等熟的功夫她也没闲着,去外头寻了粗枝,直接在灶间用三角堆放法搭出个架子。
搭好,再去揭开铁锅锅盖,里面已经是汤汁红亮、浓香扑鼻。
这还不算完,苏榛又在锅里撒上厚厚一层蒜末,直接用大铁勺烫滚了一勺油全部浇淋在了上头。
只听“嘶啦”一声,又香又辛的味道恨不得能冲上云宵。
“来帮忙抬下去。”苏榛唤着盛重云,在锅把上垫了湿布,俩人协力把铁锅抬到三角树架上搁着。
最后在毛血旺上撒了把芫荽。鲜红、金黄、青翠,一大锅有菜有肉、有咸有香的江湖菜鼻祖毛血旺,齐活儿。
外头也有了动静,是寒酥和小山听到哨声赶了回来了。这次去的短,野味儿没猎到,但居然带回一袋子鲜嫩的冬蘑!
苏榛拿着袋子喜不自胜,“这么大的雪,还能找到鲜蘑?你俩可太厉害了。”
“这多亏了小司,他经验丰富。否则在我看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哪里会想到雪下还有鲜货。”寒酥走这一趟下来人都松驰了不少,眼神都闪着光,显然进林子并没让他觉得烦,而意外有冒险的快感。
众人正叽喳着,叶氏端了温水出来,“快先洗手去,边吃边聊,小司多给我们讲讲!”
谨哥儿最机灵,已经开始摆碗筷了。
最近萧容和寒酥又抽空用边角料凿磨了不少木碗木盆木碟的,家里不需要再拿桦树皮盛饭了。
手工虽说粗糙,但很实用,样子也不丑。苏榛评价为:原木田园风。
在外头干活儿的都赶紧洗手,寒酥洗好了就站到了屋外,由着苏榛拿了个干草编的手帚,替他扫干净肩上、身上沾的雪沫子、灰尘。
“小司,来。”苏榛扫干净寒酥,直接喊小司也过来。
小司怔了下,下意识看向盛重云,不太敢动。
“快过来啊!”苏榛真心懒得理会他们主仆之间这点儿阶级小眼神儿,见小司不敢动,便扭头瞪了盛重云一眼。
一天哪儿那么多臭规矩!
她瞪得那么理所当然,盛重云竟无意识的赶紧朝小司点了点头。
小司强忍着没笑出声,三步两步蹿出屋,张开双臂前前后后让苏榛好一通扫,那叫一个得意……
“我来吧。”寒酥突然接过苏榛的手帚,“你坐着去。”
“唔。”苏榛也习惯了寒酥的体贴,没多想,进了屋招呼洗完手的人各自找位置、见缝插针的坐。
苏榛:“你们下回再来,冰屋的黄泥炉子就能用了。到时候再做个大桌儿,搬到冰屋煮火锅吃!”
小司的关注点:“苏娘子,啥是火锅?”
“呃,就是拨霞供。”苏榛想了想,这个时代还没有火锅这种叫法,但拔霞供是有的。
这名字也有趣,意思是锅里的水汽升上来像天上的云霞一样好看,古人的浪漫诚不欺我。
小山的关注点:苏娘子真是啥都会做。
寒酥的关注点:榛娘要我做个大桌子。
盛重云的关注点:她约我,还有下次……
一屋子人,除了苏榛,没人吃过毛血旺。打眼望去,盆里一片红彤彤的油色,且汤底透亮,不浑不浊,闻起来又是麻辣鲜香、十分刺激。
叶氏有些惊了,“榛娘,这不是在辣子里捞菜吃吗?会不会太油。”
苏榛笑着摇头:“伯娘放心,这只是看起来辣。红油如果放得少,会影响味道和口感,也会很快就凉腻。但我建议大家先吃白菘和豆腐、豆芽儿,素的泡久了会更辣。至于底下的猪血,反而会越泡越嫩,味道也会更浓更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