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跟舒娘交了底:“我想的是这五日把吃食买卖做好,卖了银子去买些碎皮子,制成水田衣。但买回来,怕是只剩五日时间赶制,制三套,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
舒娘很好奇,“什么是水田衣?”
苏榛突然想起这个时代怕是没有水田衣这种设计,便尽量简单的描述:“就是把各种兽皮裁成匀称的长方形,然后有规律地编排缝合。甚至也可以不限制形状,拼成图案。”
“啊?那不就是穿了一身补丁?能好看吗?”舒娘快人快语。
苏榛忍不住笑出了声,“实话实说,确实可以把它理解成补丁衣。但水田衣要点在于分割、比例和配色。看起来它是左右对称的,若单从一小部分再看,色彩排列上却又是不同的,色块要相互交错,互为独立但又能连成整体,所以还蛮考验女红技艺的。至于拼出图案的碎皮衣,就更美了。您想啊,这衣服做好看了,不止我们自己穿,兴许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也瞧得上呢?倘若能成,将来就是个营生。”
舒娘有些不敢相信,“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是讲究穿整皮的,咋会看得上这些补丁。”
苏榛当然也没办法跟她解释未来的时尚,更不能说未来平行时空的大明、大清,甚至还会比拼谁的花色更好看、用料更华丽。
暂时便是着眼于当下做解释:“总之咱拼好了,自家穿是没问题。我信婶子的眼光,您一定拼得美,就是您得告诉我时间到底够不够。”
舒娘瞬间心里美滋滋的,连苏榛这么好看的小娘子都夸她,那她定然不能露怯,可时间上又确实为难,心念一动,直接拍了大腿,“不用等五天,我家就有不少碎皮子,苏娘子要是不嫌弃,跟我回家瞧瞧可好?”
苏榛怔了下,有些意外,“但我现下没有什么银钱,恐怕……”
舒娘笑得爽朗:“这有什么,等你把吃食送到白川府,换了银子再给我便是。左右都是邻居住着,我还怕你家能连夜跑了不成。”
苏榛大喜:“婶子说得对,走,咱这就去您家瞧!”
两人都是行动派,瞬间也亲近了不少,彼此挽着就出了门。没等走出几步,就瞧见树后鬼鬼祟祟躲了个黑熊。
苏榛心里冷哼一声,不用细看都知道是那个乔家老太婆。本不想理会,胳膊却被舒娘拉了拉。
舒娘也看见了乔老太婆,小声跟苏榛嘱咐:“苏娘子,你家门口没放什么值钱的吧?有啥都收进屋去,这乔家老太婆手脚不太干净。”
苏榛实在费解、极其无奈:“她儿子可是里正,她做人做成这样图什么?”
“图她自己舒坦呗。”
苏榛想了想,故意大声招呼:“乔家奶奶,溜达这么远过来,可是真不怕累啊。”
乔老太太自然不方便再猫着,扭捏着出来了,脸上挂着莫名其妙自以为“和善”的笑,“一步步挪着走,不小心走到这儿的。”
“我劝您离我家远些,毕竟您昨晚才踩了屎,晦气。”
舒娘惊讶的看了苏榛一眼,万万没想到这么温柔客气的小娘子说话这么直接泼辣……
乔老太太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你当我愿意来?我家山梅呢?死丫头不回家伺候她奶奶,躲萧家来干嘛?也不怕跟那些个坏了名声的女子走得近、坏了自家名声!”
听得连舒娘都想上去扇她一嘴巴。
苏榛却仍旧笑呵呵的:“是呢,坏名声的家您可得躲着点儿,毕竟没院墙,万一丢了什么东西,赖您拿的。”
“你这死妮子胡说八道,我老太婆是堂堂里正他妈,我会拿你家什么?”
“呵,我怎么知道您看上什么了。不过来都来了,您就搁这儿守着吧,替我看个家。”
乔老太太来了劲,忘记自己“扭了脚踝”,跳起来嚷嚷:“凭什么?我欠你了?你个新来的敢在白水村不讲个理?”
“我讲什么理,我一个被你坏了名声的女子要讲什么理?您满村造谣说我不检点被婆家退了婚,我还没抽出空儿去问问您呢。请问我被哪家退了婚?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检点?哦,我忘了您没长眼,否则也不会掉茅坑了。另外您跑来我家,是要跟我讲理?我不讲理,我只讲钱,我还闲。没钱但有闲的人爱干什么?爱惹事啊!论惹事,我没来的时候,白水村您排第二,绝无人敢排第一。但如今我来了啊,我这人就爱争个先,无论什么先。您信不信,无论哪天,您但凡再敢走近我家半步,我家哪怕少了根草,都记您帐上,都算被您踩过屎的臭鞋底子踩走的!”
一口气说完,也不管乔老太太脸色啥样了,直接拉着舒娘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