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面具他还戴在脸上,白猫的倒影在水波中变着花地荡漾,笑得诡谲又狡诈,怎么瞧怎么妖气森森,好像随时都能龇出满嘴的獠牙。
原身不见得心灵手巧,只取一小绺头发,在脑后挽了个最简单的女髻。
这发髻不饰簪钗,只拿条布带系着,早因历经磨难而松垮不堪。
剩余的大把发丝,便全都随意地披散,风一吹,立马摇曳生姿。
萧弋再瞧瞧脖子上干涸的血痕,便蹲下身来,拿手撩起溪水来清洗。
怎奈泉流清冽,又激起他一身寒潮,就像凛冬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雪,凶残地肆虐起心房和肺叶。
萧弋一阵低咳,忍不住取下面具丢到一旁。
待稍缓过点劲儿来,他却又感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
这人就好似一缕缥缈的轻烟,从九重天外移形换影而来,超逸而旷远,清涟而脱凡。
来人离萧弋不远不近,就像是会用隔空取物的术法,只在一瞬,便卷走了那副白猫假面。
罢了。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的躲不掉。
“沈大人,何故不问自取?”萧弋背对来人,苦笑着站直了身。
惊颜局(九)
09惊颜局(九)
这世上除了沈夜,还谁能有这大罗神仙般的本事。
萧弋并不惊讶沈夜的现身,也不再隐蔽自己的声线。
许是饱受咳喘的影响,他这原身的嗓音,就像张封存太久的瑶琴,外表虽完好,内里却崩了肱、断了骨,本该至清至朗的曲调,入耳自然欠了润泽。
好听仍是好听的——带了些许遗憾的好听。
“你呢,何故扮做女人?”沈夜冷冷反问,瞳光如炬,“癖好?”
萧弋再瞅眼溪水,但见自个儿的脸,也左一道右一道地挂着血污,几乎不辨眉目。
“才没有……”他扶额转身,冲沈夜伸手,“面具还我。”
沈夜直视萧弋,眼角隐有微颤,不知是对萧弋音色有所感,还是强迫症见不得这人那一脸血渍呼啦。
“自己来拿。”沈大人手持面具,长臂横展。
“好啊。”萧弋先笑为敬,慢悠悠地走近沈夜。
不再假装女子,萧弋的身姿都像挺拔不少。可离得沈夜近了,依稀能瞧出俩人身高有差。
原身不算巨人,但也绝对不矮,沈夜却仍要高出他小半个头。
然而就在萧弋抬手之际,沈夜忽然身形一闪,瞬移到萧弋另一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