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暗卫,其实就是死士。
李镇一生遭遇过无数次刺杀,人到中年,越靠近晚年越是怕死,因此下令任何私自觐见的人必须卸去武器和装备。
就连皇后以及嫔妃们侍寝前,也需要通过重重检验,净身、验身,再重新装扮一番,才得以进殿侍寝,别说携带武器、锐器了,就连尾端尖锐的首饰和珠钗都禁用,若有违反者,轻者受罚,重者打入冷宫。
尤其是前来觐见的武将,皇帝更是谨慎万分,禁军和金吾卫重重围绕着会面地点的里三层外三层,守卫森严,皇帝若有不测,武将也无法活着离开。
“殿下,曦贵妃进入殿内之后,您也曾来到永宁殿,经过搜身后,进入殿内,并且奴婢由于耳聪目明,尤其是听力更是灵敏,故而听见您和陛下在里面起了争执……”
梁枫皱眉提出疑问:“父皇生性多疑,杯弓蛇影,所以他所在之处必定侍卫禁军重重围绕,防守森严,孤既然进得去殿内,证明孤并未携带武器进殿,再者,每个出殿的人还得进行再次的搜身,就算孤进去过父皇的寝殿内,不代表父皇之薨与孤有干系。”
梅瑾惨然一笑:“殿下不否认进入过永宁殿内?”
19、宫心斗角·消失的凶器(16)
苏适不动声色地瞟了梁枫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瑾姑姑,你也说了,你耳聪目明,心思缜密,必然已经猜到了陛下被谋杀一事,你既然能一路跟踪孤和苏卿到园子里,说明你一直在太和殿外偷听里面的情况……”
梁枫叹了口气,忽地想起什么:“那么你也知道永宁殿就是案发第一现场了,因此,既然孤能顺利通过侍卫的搜身,说明孤身上并未携带任何锐器才是。”
梅瑾:“没错。每当陛下在书房工作或者在寝殿内歇息时,必须安排侍卫守住各个门口,若有人请求进屋面见,那么需得经过无比严苛,巨细无遗的搜身,男子由当值的侍卫来搜,女子由奴婢来搜。”
梁枫讶然,这个李镇的防备之心已经到了如此夸张的程度了?
苏适突然将铁棍轻轻抵在梅瑾的伤口处,幽幽地问:“你还没回答我们一开始的问题,再虚与委蛇,我会让你求死不得。”
“因为当时轮值的,且负责搜过你身的侍卫被杀死了。”梅瑾面无惧色,定定地看着苏适,然后转向梁枫,目光凛然:“殿下,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何又要派人杀害他呢?”
太和殿。
梅瑾当众揭发梁枫后,紧接着,苏适的两名随身护卫走进殿内,他们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担架,最后在正中央的地面上放下,掀开白布,果然露出一具侍卫装扮的尸体。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离得最近的李敏忍不住皱了皱眉,有几个胆小的妃子吓得尖叫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
杨帆毫不迟疑地掏出白布蒙住口鼻,上前来到担架旁,取出工具盒,蹲下身迅速进行一番粗略的验尸。
梁枫讥笑:“仅凭一个奴婢的空口白牙,随口污蔑就能定孤的罪吗?焉知这不是污蔑构陷?”
“太子这就不对了,人证亦是定罪完整证据链的一环!”李夔骤然打断,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刚刚那位老嬷嬷当众造谣本王和曦贵妃珠胎暗结时,怎的不见有人站出来提出质疑和反对?”
这时,陈漠在一旁附和:“六皇子所言极是,人证的证词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三法司会在事后经过调查、核实和验证,再三确认证词不虚之后,就会予以采纳,帮助定罪,抓捕罪犯。”
“殿下,经过初步检验,此侍卫死于利刃封喉,根据他身上的痕迹和伤口来看,此人在死前和他人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杨帆转向龙椅上的梁枫:“并且那人的武功在侍卫之上,因为此人无法躲避对方的致命攻击,故而留下了不少淤青和伤口,这也说明一个问题,此侍卫遭到了神秘刺客的刺杀。”
苏适继续分析道:“经过臣的摸排走访,发现当时在永宁殿里轮值的侍卫一共有两个人,按照皇宫侍卫的轮值换岗制度,每两小时换一次岗,在曦贵妃到来之时,负责站岗守卫的侍卫是刚才进殿接受审问的那个人,此人的站岗时间是午时三刻至未时三刻,而这个被害的侍卫的站岗时间则是未时三刻至申时三刻……”
一边说,他一边取出一块三角玄铁牌,举起来向众人展示:“侍卫当值之前需要点卯,这块牌子就是他们的点卯牌,每两个小时一次的轮值班期需要上报自己的名字,以做考勤登记。”
梁枫一动不动,面如菜色。
一旁的陈漠、杨帆、李夔和李伐不约而同地上前查看玄铁牌,果然在上方看到了这样几个字:景顺十一年春,畅春园永宁殿,蔡源,未时三刻。
“禁军纪律森严,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每次换岗需要在此玄铁牌上用不可擦拭的油墨在牌上签名再印上自己的指纹,方便侍卫部门和上层管理者检查侍卫们的轮值情况,也能预防有心之人从中作梗,滋事生非,违法乱纪,也能预防刺客行驶刺杀、暗箱之事。”
李夔面色一变,额角青筋暴起,怒瞪着梁枫:“原来如此,李怀安,我注意到你是在未时一刻离开宴席的,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去解手,没想到居然是你杀了父皇,不孝不悌,心肠歹毒至此,简直令人发指……”
接着,他一个箭步冲到梁枫跟前,怒指着他的脸:“李怀安,你这个利欲熏心,丧心病狂的恶人,不配坐上皇位,不配当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