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还大吗?”闻言,卫诩心口一疼,忙道。
“大呢,”小扬子领着老嬢嬢进了门,道:“不过太子妃娘娘穿得很厚,身上披的还是厚实的棉披风呢。”
“老奴鲜氏见过太孙,太孙妃娘娘……”
“嬢嬢请起,辛苦你了。”
“您哪的话,太孙先喝口水润润嘴,这里还有小碗汤,是太子妃让小厨房的人刚熬的,您先喝一口。”
卫诩知晓这是母妃为他熬的解酒汤,他之前在前面因诸兄弟多方围堵,不得已被灌进去了两杯酒。
他本应该滴酒不沾的。
卫诩接过老嬢嬢递过来的汤,握着温热的碗壁一口饮尽了汤,温热的烫水沿着他因说话过多而炽热干痛的喉咙滑落了下去,让他痛得紧绷不已的身子稍稍好过了一点。
“嬢嬢,您请。”卫诩把碗还了回去,让她尽快主持掀红盖头喝合卺酒的事。
“是,那奴婢就开始了,揭盖头……”老鲜氏拿过装着喜秤的盘子走过来。
等太孙挑开那红盖头,痴痴地看着那凤冠下稚嫩的面容,眉眼间跳动着她这个老人从未见过的喜悦,老奴婢常年严苛皱着的眉头一松,在痴儿子望着新娘子凝视下唱诺道:“郎才女貌结姻缘,高烛拜堂醉乡眠。举案齐眉共琴瑟,海枯石烂日月天。喜秤一杆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
“新郎新郎请喝交杯酒……”
酒拿过来,放到了新人们的手中,老人看着他们,只见小女儿眼中看了太孙手中的酒一眼,得了太孙一记轻轻的摇头,启唇不知轻声道了句什么,只见小女儿柔柔地笑了,与他交臂把酒喝了下去。
老鲜氏垂眼看着他们,又唱道:“诗题红叶同心句,酒饮黄花合卺杯,意似鸳鸯非比翼,情如鸾凤宿同林……”
“吟近台前缘赐娣,金银侦测与物华。新妇新婿行结发礼……”一礼接一礼,在翼和宫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一对新人听着老人主持的贺词,在她礼成喜结行洞房的结词下,她退出了屋子。
佩梅接过老人家在走之前放到她手里的盘子,里面有两面小面,两盅鸡汤,还有一粒药丸子。
“诩儿,这丸子我们是在膳前吃,还是在膳后吃?”佩梅把四脚小盘放到满是桂圆花生莲子的床上,问诩儿道。
卫诩手撑着床面,直看着她说话笑个不停,且笑而不语。
佩梅抬头看到的就是他的笑颜,还有他迷离失神的眼睛,她连忙把盘子往床边放了放,挨了过去紧紧坐在他身边,把高她一个头的诩儿抱到怀里让他靠着她的肩。
诩儿一个低头就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那脑袋压在佩梅厚重的嫁裳上有些沉重,可佩梅此时也顾不上了,她担忧地问着倒在她肩头上的人,“诩儿,你难受了?”
“嗯……”诩儿半晌方回她:“难受。”
“那我们睡罢。”
卫诩笑了,眼中含着泪,他靠在他梦寐以求的温暖怀抱里,她比他矮小甚多,甚至都抱不住他,可她还是让了整个身子腾出了半边肩膀撑着他比她高大许多的身体。
这就是他的梅娘。
“不了,我们先用点吃的,吃完我们说会儿话,歇一歇,等我吃过药我们就睡。”他道。
“药是这么吃的吗?”佩梅回头去看散着浓郁药味的黑色丸子,道。
药闻起来就有些苦臭,想来难吃得紧。
诩儿身上总是带着药味,但他以前从来没有在佩梅面前吃过药,就是和她在一起到了吃药的时辰,他也总是去吃了再回来,不会当着她的面吃。
这是佩梅第一次看到他吃的药,她一闻便知,这不是诩儿身上常带的那股药味,这个比诩儿身上的味难闻多了。
“是,梅娘,小梅娘……”卫诩在她的肩头抬起头来,连喊了她两声。
佩梅收回了看药的脑袋,转回来看着他,她鲜活静谧幽深的眼里,有着卫诩那张苍白的脸的倒影。
第33章我才把佩家给了她儿子。
“诩儿?”佩梅喊了他一声,面前之人只痴痴望着她一动不动,佩梅眼睛往下看去,同时蹲下了身。
她把卫诩的腿放在了膝盖上,给他脱靴,卫诩的腿随之抽动了两下,意欲挣扎,佩梅轻拍了一记他的腿,轻斥道:“莫乱动喔。”
她语气含有一些对不听话的人的责怪,卫诩便不敢动了,他呆呆望着她头上的凤冠,胡乱的脑子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嘴里只管喃喃道:“梅娘,凤冠重不重?”
佩梅解开了他的一只软靴,择了另一只,等这只也解好了,方抬头道:“重的,你快上床,我上来坐下你帮我解开罢。”
卫诩速速上了床,把盘子往旁边挪,又把花生莲子这些碍事之物飞快扫开清出了一片地方来,他拍打着铺盖,“梅娘,上来。”
佩梅便坐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