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里边闷闷传出了一句,“再让我睡会儿……”
苏梦枕不为所动,冷酷无情地把她从狐裘里捞了出来。
直到坐到了饭桌前,手里拿着喝粥的小匙子,她的脑袋还是一点一点的。
眼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粥,半晌加起来拢共没喝进两口,苏梦枕叹了口气,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小匙子,端起了粥碗。
苏镜音没睡饱,脑子里一团浆糊,被抢了勺子也只是懵懵地转头,茫然地看着他舀了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喂给了她。
她怔怔地张开嘴,喝了一口白粥,觉得没滋没味的,还特别自然地提出了意见,“我要吃肉。”
苏梦枕气笑了,瞥了她一眼,却见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又叹气,可还是只能认命地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块鱼肉。
然后就这么一口粥一口菜,再一口肉的,喂完了新年的第一顿饭。
苏镜音吃到一半的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但是意识到当下什么情况时,她觉得气氛古怪极了,所以没敢多说话,只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瞅他。
就这么狗狗祟祟地,瞄了一眼又一眼。
苏梦枕也知道她在偷偷地看他。
她的眼睛水亮水亮的,漾着滢滢波光,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
湖水中映漾的是他的倒影。
他唇角微勾,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舀着粥喂她。
苏镜音又咽下一口粥,莫名觉得,她哥对她好像纵容得有点过分。
她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
就好像养猪的农户背后偷偷藏着一把刀,正爱怜地一口一口喂着小猪仔儿。
等到喂饱了,长大了,就可以磨一磨刀,把她拎起来,一片一片的,削了吃肉。
就问她感动不感动。
她不敢动,于是只能乖乖的吃完了饭,又乖乖的被他牵着手,拉到玉峰塔下遛起了食。
嗯,因为不敢动,所以一个不小心,她就被喂撑了。
遛完食,她又被牵回了他的房里。
苏梦枕体质畏寒,冬日里他的房间几乎天天都烧着炭,用的是上好的红罗炭,没什么烟气,整个屋室里暖融融的。
苏镜音瘫在塌上看话本,看着看着,又开始犯困了,也不管别的,轻车熟路地揪过塌上的狐裘,一盖一裹,直接睡起了回笼觉。
风雨楼中的事务,苏梦枕在除夕夜前大多都处理完了,当下只剩一些零碎的,虽不着急,但苏梦枕眼下闲来无事,便顺手处理了起来。
等他处理完,不经意一抬眸,就瞧见了塌上一团隆起。
还是他昨日穿过的那件狐裘,绒绒的厚裘下,只露出了一张莹白小脸,脸颊微微泛着粉,显然是某个又睡过去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