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闪光灯重新亮了起来,颇有死灰复燃的架势,贺朝荣淡淡扫过那些肩扛长枪短炮,如蝗虫般聚集的人群,脸上神情只是越发和善。
“不介意的话,乔小姐先上车如何?”他的视线停留在乔榕身上。
他已经这样说了,乔榕当然不敢拒绝。
已经有记者聚集到身边,乔榕埋下头,扯起围巾裹住半张脸,快步朝车队走了过去。
放回口袋的手机已经接通十秒,她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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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寂然无声,乔榕拘谨地靠着车门坐着,低眸看着自己围巾上的花纹。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打量,对方的眼神刺得她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一块被人挑来拣去的俎上鱼肉。
没过多久,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眼尾余光撞上贺朝荣若有所思的视线。
“乔小姐怎么从缙安跑来这里?”他的问话云淡风轻,熟稔如同闲话家常。
乔榕没有思索太多:“我来找哥哥。”
“你们兄妹俩关系倒是不错。”贺朝荣说话时面色平静,“如果他也在的话,现在应该很忙。”
乔榕没由来地感到警惕:“嗯,他就住在前面那家会所。”
“正好顺路。”贺朝荣说完后轻轻一笑,仿佛已经知道她曾被拦在外面的事实。
乔榕见车辆拐进了通往会所的小径,缓缓吐出一口气。
“麻烦您了。”
“没事。”贺朝荣的话里有着不加收敛的笑意:“倒是我想唐突的问一句,乔小姐应该知道我是贺轶的父亲?”
闻言,乔榕抬起头,正好和他的眼神撞上。
父子俩的眼型和看人时的神态简直如出一辙,贺朝荣给人的感觉更沉稳,然而乔榕知道,那些真诚不过是临场发挥,眼前的人明显比贺轶更加擅于此道。
她说:“以前不知道,他从来不对我说家里的事情。”
乔榕拿出了自己最为乖顺礼貌的态度,可是看见贺朝荣眼里划过一丝不明情绪的考量,她立马收敛了些。
面对这种心机深如马里亚纳海沟的人,可能还是自然发挥更好。
贺朝荣很快恢复笑容:“我以前也没听说过乔小姐,你们分手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谈过一段正经恋爱。”
正经恋爱?这是个什么形容?
乔榕无从吐槽,如果这也能算作正经,足以说明贺轶以往的生活究竟得有多不正常。
“这孩子性格有点怪,其实特别单纯,他从小在临沧长大,很念旧,一直待到了大学都舍不得走,可是和你分手之后,他连学位证都没拿就瞒着我们出国了。”
乔榕有点心虚,分手的时候贺轶已经是大四,并且只差最后半年毕业,不过说贺轶性格单纯,她是不同意的,她觉得这大概是作为父母而特有的亲情滤镜。
贺朝荣语气玩味:“这几年来,我能看出他对乔小姐一直念念不忘,不知道在乔小姐心里,小轶处于什么位置呢?”
提问太过突然,乔榕一时找到不到合适的措辞,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得罪人,只好装傻不回答。
恰逢轿车慢慢停了下来,贺朝荣没有再为难她,先一步打开车门,扭头对她道:“乔小姐看起来不像那种心思不纯的人,我想,是不是你们分手前产生了什么误会,没有及时解释清楚?”
乔榕掐着手心,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误会。”
“是这样吗?”贺朝荣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相信。
乔榕:“其实,以前很多事我都不记不清了,特别是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贺朝荣礼貌的笑:“乔小姐的心态很洒脱,你的话我会传达给小轶,至于他的想法,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说完这句话,贺朝荣披上大衣外套,稳步走向古意盎然的会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