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露青听到这话,作势点点头,“既是如此,有绛州水师在侧,游船出城,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花朝节那日,艨艟不会出水。”
“你应该不是想和我探讨艨艟究竟会不会出水,”苏露青直接拆穿他,“有什么事,不如直说吧。”
“花朝游船,或许是临时起意,我想,关键还在陈戬这里,”秦淮舟说话间也走到桌边,在她对面坐下来,“你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被他们察觉了?”
苏露青听到这里,轻笑几声,“我当是什么,原来秦侯绕来绕去,重点还是这个。”
“那我干脆也挑明了,”她撑着桌沿,往秦淮舟那边倾身,“邹凯他们设下鸿门宴,也许就像当初对付陈戬一样,对付你我。如今能派上用场震慑他们的,唯有那些艨艟,我不为难你,只需你出艨艟,我来出掌舵之人。栾司马有掌印信之权,陈戬之死的真相,如今全系你一身,这艨艟,你是调,还是不调?”
第59章第59章
这个问题问出,对面的人再次沉默下来。
良久,秦淮舟才再次开口,“……艨艟是水师最为仰仗的杀器,一艘艨艟最多可容纳两千士兵,艨艟一出,遮天蔽日,寻常船艇无可与之匹敌。
若要调用这样一搜艨艟,不可能无声无息,即使其它问题都得以解决,但你觉得,周围突然出现这样一搜庞然大物,游船上的州府官吏,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用调度那么大一艘,”苏露青听着他的语气,猜着有门儿,态度比方才要和缓一些,“能容纳个一二百人,小一些的快艇,就够了。而且小快艇调度起来,不会太过引人注意呀,水师时常要在水上操练,营中将士勤勉,哪怕是花朝节,也不肯松懈,就算邹凯那些人看到了,想来也不会起疑。”
秦淮舟听到这里,半信半疑,“所以,你当真只是想借水师震慑住他们?”
他的视线投过来,眼神里探究意味明显。
苏露青不动声色回避视线,自然的转移话题,“你可知道,土地祠里那具尸身,和邹凯他们说的发现陈戬遇害的死法,对不上?”
见她主动提起这件事,秦淮舟立即说道,“我虽不清楚具体应该如何验看,但只从这具尸体的伤口来判断,刀伤更像是事后造成的。”
苏露青听后若有所思,“说说你的判断。”
秦淮舟回忆着,“我看过的卷宗里面也有类似的描述,如果致命伤真在后心的中刀处,拔出刀以后,伤口会向外翻出,但在陈戬的尸身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问过州府的仵作,他说凶器应该是一把匕首,但我觉得不太像。”
苏露青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好奇,“哦?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
她没有马上听到秦淮舟开口,对面的人不知在想什么,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一声,像是轻笑,随即才是他的回答,“这么说,苏提点是觉得,我分析的在理?”
她抬眉看去一眼,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随口道,“大理卿断案无数,说的在理些,应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的判断只有这些,至于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凶器,我想或许只是一些分肉的小刀一类的东西。”
和她判断的差不多,现在看到的所谓致命伤并不致命,更像是为了交差,事后添上的,凶器也没有专门去找,又或许当时手边只有这么一件趁手的。
至于真正的致命伤么……
正想着,听到秦淮舟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既然致命伤是假的,尸身上也没有其它伤口,那他会为何而死?尸身皮肉发紫,可是中毒了?”
“不是中毒,”她将刚才发现的那个纸团往前递出,“是伤寒而死。”
纸团被递出来,随着手上不经意的动作,传出一种独特的只有纸张才会发出的声音。
两人在暗室里待了许久,勉强已适应眼前的黑暗,纸团隐约被月色照出一个轮廓,秦淮舟狐疑着接过纸团,指尖不经意与她相碰,迢递来一丝温度。
她的手一触即收,下一刻听到他狐疑着展开纸团,问出一声,“这东西,是在这里发现的?”
“嗯,”她点点头,“遗落在桌角,如果不是他们疏漏,没有发现,那就是知道有人会进来查看,故意留在这里,守株待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