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那些人,打起交道来,可比大理寺还要令人头疼。
一出宫门就看到秦淮舟的马车,她毫不客气的率先上车。
车夫守在车外,见是她,愣了一下,又见随后赶来的秦淮舟,仓促行了一礼。
马车里放着手炉,人一进去,感觉浑身充满暖意。
她刚坐下,又有一股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是秦淮舟掀帘上车。
他坐到她对面,敲两下车厢,马车缓缓沿着街道前行。
苏露青抱着车里的手炉,听对面的人欲言又止几次,终于还是出声对她说,“……你今日即便进了大理寺,也未必见得到他。”
“怎么?”她抬头看过去,笑道,“李闻今住在大牢里了?”
“他不住大牢,”秦淮舟顿了顿,“大理寺内单独辟出一座院子,给刑部前来的官员做临时衙署,李闻今对此案很重视,每次问询靳贤,他都一定会在旁边。如今把守在靳贤牢房一带的狱卒也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有,这种情况下,你要如何避开这些人?”
把守的确严密,比前段时间乌衣巷奉命协助大理寺在鸿胪客馆办案,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只会在问询靳贤时,才会到场?”她问出其中关键。
“凡是听闻有人与靳贤接触,他都会赶到。”
态度积极,不甘人后,乍一看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好臣子。
苏露青想到这里,打量起秦淮舟的神色,笃定道,“但你不希望他一直在场。”
摇晃的车身,让他睫羽颤动的也更明显。
听到这话,睫羽向上抬起,以陈述做否认,“两处衙署协同审理,相互可互为映照,我为何不希望他在场?”
马车这时候拐了个弯,车身倾斜的幅度比之前大一些,她抱着手炉,为稳住身形,手上力道不自觉跟着一紧,不小心拨开手炉的盖子,露出里面一点炭灰。
隐约像是被炭灰烫了一下,她手指猛一抬起,抖落上面沾到的炭灰,重新将盖子盖好。
见秦淮舟似是盯了一眼她的手,察觉到她的目光,又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跟着却是递来一块帕子,示意她擦擦。
她推开那块帕子,反手取出自己的,往手指上抹过几下,同时回答他方才的话,“你若真心希望他时时在场,与你齐头并进,你就不会让我上车。”
这到底是他“秦侯的马车”,真计较起来,七品官强闯三品侯爵车驾,罪名可为以下犯上。
而秦淮舟见她上车,没拦没喝止,和默认没什么两样。
她听到秦淮舟冷笑道,“乌衣巷的苏提点非要同行,谁敢拒绝?”
“哦,也对,”苏露青也笑起来,“秦侯就是秦侯,处处严谨。”
“苏提点谬赞。”秦淮舟语气淡淡。
……
进入大理寺,果然看到其中处处都有刑部官员的身影。
李闻今还在刑部衙署不曾过来,刑部的几名官员看到苏露青,目中露出异色,随即又想到乌衣巷在朝中的特殊性,倒是无人敢发出质疑。
又见她进入大理寺后只是往大理卿那边去,没进大牢,也就不再分出心神去关注了。
走进书房,有人送来两盏热汤,随后端来两份简单的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