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炀低头看了一眼,说:“陆知言想吃,给他买的。”
意思是要是自己买的,就给书记一点了,但是陆知言要吃,所以没有。
书记“嘿”了一声,说:“他没钱买书,有钱买肉了?”
周炀眉头皱了皱,问:“他要买书?”
书记说:“对啊,下午来找我问村里谁家宽裕点,这年头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日子不好过,我想你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又不打算攒钱娶媳妇,就让他找你去了。”
周炀点了点头:“我钱都放着呢,也用不起,到时候给他用就是了。”
书记打着摆要回去,挥手说:“行,那你回,说不定陆知青等着呢。”
周炀加快脚步回去了,然而陆知言房子里灯灭着,黑洞洞的,里面没声。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雪大了,转身回了自己院子里,把肉放到灶房里关好门,周炀从存钱的盒子里翻出他这么多年来存的钱。
听书记的意思是说陆知言不但要买书,可能到时候还要去城里念书。
周炀数了数钱,数额还是不太够,如果就是买书的话可能够,但要把陆知言送到城里读书怕不够。
周炀没念过书,但他听村里念书的几家父母抱怨过,学校天天收钱,又说,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呢,起码识字出来跟知青们一样,干活不用干最累的。
周炀听他们说砸锅卖铁,就想着应该要不少钱。
他就一千块,那肯定不够。
转念又一想,陆知言是知青,被派来下乡的,那应该不能去城里读书了,得待在乡下。
这么一想,周炀突然有点难过起来。
陆知言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还想读书,可是又不能走出去参加考试,可惜了。
周炀这事想了很多天,直到他发现陆知言还没来找他借钱。
第二天吃饺子的时候,陆知言也什么都没提。
周炀心里琢磨着不太是滋味,他感觉陆知言还拿他当外人,等他当天结束了城里那户人的活,就马不停蹄的来找陆知言了。
陆知言缩着个下巴待在床上看他前两天从其他几个知青那儿借来的书,屋子里烧着盆炭,但他还是冷的两只手都是冰的,翻书都慢。
他正哆哆嗦嗦的蜷在一起企图靠发抖取暖时,大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他都没来得及探出头看一眼是谁,里屋门也一下子被推开了。
风夹杂着雪飘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在门口站着,陆知言仔细一看,惊讶道:“周炀?”
从知道周炀早知道他在装以后,陆知言就不叫周炀周大哥了,直接连名带姓。
“你干嘛啊这么冷的天?冷死了,快把门关上。”
他不知道周炀过来找他干嘛,只是冷得慌,便催促道:“快点快点,你要没事赶紧往出走,我屋里就这么一点热——”
门“啪”的被甩上了,周炀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床头上,沉着眉眼问:“为什么不来找我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