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用昊、晟这种字,他们怎么敢用?”罗晏笑毕,不屑地哼了一声。
“何出此言?对了,你是长房长孙。”
“准确的说,是长房嫡长孙。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我祖父和我的祖母们可生了二十多个儿子十多个女儿呢!”罗晏继续哼声。
“看来这是物极必反。”
爷爷生了太多,于是嫡长子只不情不愿生了一个,生了都不愿意养,远远送走。
到了孙子辈,连结婚都不结婚了!
想起昨晚的对话,“谁跟我说要反对嫡长子继承制来着?你就是嫡长子继承制的既得利益者。”
“这正是有趣之处。往往只有得利者才有能量去改变现状,然而大部分得利者都不舍得丢了自己的既得利益,所以最终家族衰落、王朝更迭。”
“嗯。”韦祎答。
“对啊,罗大哥说的对。”想起自己的经历来,云攸纾恍然大悟,抚掌应和,一时感慨万千,积压的委屈都快要喷薄而出。
韦祎不回应,因为他知道罗晏正经不过两句话。
果然,此人得意洋洋摇扇子道:“只有我这样高尚且不顾个人利益的英雄人物,才会带头倡议变革。”随后,一指面前这座棋室,“就是这里。”
云攸纾刚才的感慨像是吞了苍蝇。
棋室听着高雅,但在大齐国的纨绔圈子里,下棋博弈是什么?是赌。
这儿是小赌怡情,还需要几分智力,另外有马场赌赛马,更恶劣些的还有猎场异兽园赌斗兽,最恶劣的是瓦舍武馆里赌角斗。
以上几种情况,在城防军供职的韦祎都去抓过。
开赌场,要报备、要交重税、还要有专管此事的小吏去对点监管,全齐了才能开。所以,以上几种情况,大概率违法。
尤其是赌角斗,不死不休。
常有人从外国买来奴隶去斗,这就是殴杀人命外加触犯《废奴律》再加上非法开赌。
这种事儿,抓起来无穷无尽,春风吹又生,抓人的流程驾轻就熟。
因此,看到自己站在这地儿,韦祎十分想一挥手说一句:“围起来,守好前后门,见一个逮一个。”
一看身后这两位,一个矮矮的满脸紧张,正努力握住新佩剑,另一个一副没正经的坏笑,反而像是来赌的。
“对了,你为何不佩剑?”
“怪沉的,谁耐烦带。”
云攸纾正觉得这寒铁剑虽然是轻剑,却因为自己没有佩剑的习惯,仍然觉得沉、坠,整个人都不平衡了。
原来劝自己佩剑的这一位也嫌剑沉!
罗易就站在大堂里,挂着一脸假惺惺的急切情绪,身后站着几个随从,看衣裳都是主管往上的级别。
对面,站一面黑微须的老者,约莫五六十岁,一副真的在着急上火的样子,身后十来个家丁,俱是怒火冲头剑拔弩张。
再往里,大堂深处站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其中有一个被人揪着的,面相与罗易有两分相似,头上包了一块纱布,脸上青了一块,衣裳也被人扯得零零落落。
被人揪着,还不停的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生生坏了和罗易还有几分相似的好皮相。
揪着罗曏的那个公子,面黑、健壮,和贺老爷挺像,这穿衣打扮,一看就是父子。
“这里头出了事儿,贺爷给包了,不待客!快走快走!”一个贺家的家丁大大咧咧上前来驱赶韦祎三人。
“他是谁的爷?”
韦祎还在沉住气压抑着自己进了棋室就想查抄的工作习惯,神游物外没答话,云攸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气势汹汹的恶仆。罗晏拔出扇子来,一敲家丁指着人的手指头,家丁立刻嗷嗷叫着,捂着手滚到一旁去了。
这下手可不算轻,看样子得断根骨头。
韦祎抬眼,少见罗晏展现出这一副上等人的混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