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很安静,初阳将林立的墓碑影子拉的很长,叶琮鄞将一束漂亮的月季放在墓碑旁,抬手擦了擦上面浅浅的水痕。
“抱歉,现在才来看您。”叶琮鄞半垂着脑袋,“我……”
他习惯性地想要粉饰太平,又惊觉如今的母亲说不定能轻而易举地辨别出他的谎言,只好闭口不言。
“汪!”猫猫紧紧依偎在主人的身边,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带来些许安慰。
叶琮鄞拍了拍猫猫的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墓碑上温婉娴静的女人。
微风吹拂,竟叫他生出种自己真的在与母亲对视的错觉。
“我要走了。”他说,“以后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来看望您一次,希望您不要怪我。”
“当然。”叶琮鄞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笑笑,“怪我也没办法,谁让您没法像过去那样敲我脑袋了呢?”
载他来的出租车还在墓园门口等他,他抽出两张纸擦了擦猫猫的四只爪子,方才带着萨摩耶上车。
“去机场。”
叶琮鄞是行动派,既然决定了离开,也确定了目的地,他当天就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
按理说,家里进了个“好心”的陌生人,这位好心人从某种程度上,高度疑似为特殊品种变态,按照正常人的逻辑,首选必然是报警。
但对叶琮鄞来说,有点麻烦。
报警的流程麻烦,取证麻烦,等待回执和通知也很麻烦,更重要的是,立案取证的这几天,他还不能离开这里。
被奇怪的变态盯上就盯上吧,对方知道他家的住址、有他家的钥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要走了。
那个不知名的变态总不能也跟着一起了吧?
上了飞机,叶琮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五十多条消息挤在一起,他忍不住皱眉。
最上面的是叶琮新,不必看,他也知道是劝他回去认错服软的,大概都觉得三天过去了,就算有气也该消晚了。
往下翻,是薛怀臻。
大概是因为母亲的离世,所有人对他都表现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愿意多费口舌的劝诫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徐汇成要出国进修了。
那幅画让徐汇成在比赛中脱颖而出,拿到了国外著名美术学院的进修名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大概两三年都不会回来了。
要道歉,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叶琮鄞淡淡地扫了一眼,将上面两行消息都删掉。
第三个是宿桦年,他大学时的室友,如今的顶流男明星。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毕竟在宿桦年眼里,他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公子哥,早就割席断交了。
他和宿桦年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从“割席”那天开始,就跟死了一样安静的躺在列表里。
叶琮鄞没删是因为懒和没有必要,宿桦年么……他猜对方也许早就废弃了这个账号了。
他没点开看,直接右滑删除,他防诈骗意识向来很高。
飞机快要起飞了,广播里提醒着关机或是开启飞行模式,叶琮鄞没继续往下看,调出飞行模式后熄了屏。
等到了地方,他或许可以换个号码。
……
在飞机上被关了大半天,猫猫丧失了寻常日子里的精气神,就连头顶上的绒绒的三角耳都罕见的耷拉了下来。
瞧见猫猫这副模样,叶琮鄞自然是心疼的,他蹲下身,揉了揉猫猫的脑袋,低声安抚:“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叶琮鄞要是不搭理猫猫,它尚且能够坚持,一听见主人的关怀,当即撑不住了,它将前肢搭在叶琮鄞的膝盖上,带着止咬器的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叶琮鄞叹了口气,长途飞机,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动物?他俯下身揉了揉猫猫耷拉的耳朵,声音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歉意:“乖乖,马上就能到新家了。”
“汪呜~”猫猫微微眯起眼睛,在叶琮鄞的手心中蹭了蹭。
叶琮鄞的心尖仿佛被轻轻挠了一下:“走吧猫猫,订的车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