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忍住,让皇兄把刑部侍郎石仲安叫来了,名义上是押送回京,还剩一日了,你可真能睡,睡了一个多月,这都七月初了,好在你醒的是时候。”景司沅除了这些废话,不懂说什么,他们盼的不是温离醒,盼的是温离死。
温离揉着温晚埋在他胸口的脑袋,玩笑道:“我说哪家的马车这么舒坦,原来是宫里头出来的,温某受王爷照顾了,就让温晚跟着你,替我还了王爷的这份情,可好?”
景司沅瞧温离还有心情打诨,本想反讥,听到后半段才明白意思,温离没睡傻,一直都记着入京以后的事。
景司沅欲说,温离又正经道:“我家温晚是可塑之才。”
景司沅更不知说点什么好,在他眼里,温离这副模样就是赴死前的征兆,说这话就是在交代后事,仔细算,温离是为琉火顶的死罪,与他无关,但他心里就是生出一丝罪感。
“哥哥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温晚没有哭,小声询问道。
“对,哥哥有事要办。”温离指间点在温晚的小鼻头上,点一点,夸道:“不错,没哭,进步了。”
温离握住温离点着他鼻尖的手的手腕,坚强道:“不哭,我等哥哥回来。”
景司沅说,他哭就是在给哥哥添麻烦,在给他们添麻烦,他绝对不能哭,绝对!
“苦头没白吃,男子汉就不能哭,温晚是要长大的。”温离指间沿着鼻梁往上,点在温晚的眉心,“下了马车,从此不准再唤我哥哥。”
温晚惊到愣住,半晌沉重地点点头。
景司沅应了,“温晚喊我一声哥哥,就是攀了皇亲,定会好生照顾。”
马车渐停,一只手揭起帘子,石仲安敬道:“王爷,驿站到了,休息一夜,明日便到京城。”
景司沅点头,和温晚先后下马车。
温离坐在榻上,他醒来后有意避开琉火的视线,琉火不动,他便先起身下车,琉火坐着一把拉住他手腕。
温离回头,琉火探究似的看着他,他道:“戏幕拉开,得把戏演真了,你我侍奉的主子不同,非一国之人。”
他抽住手腕,下了马车。
琉火能理解,只是,温离似乎变了。
吃过晚饭,景司沅私下去了温离房间,温离刚差小二换了一壶新茶,正坐在案前磨墨,一沓白纸摆在面前,似乎在等着他。
景司沅坐在温离对面沉默着,房里静极了,细微的磨墨声在此时显得分外清晰,牵着景司沅的思绪飘了许久。
景司沅道:“大家一块待了三个月,我有个问题问你。”
“王爷尽管问,你许诺照顾温晚,便是我恩人。”景司沅要温离如实回答。
“你有古怪,说不出的古怪,就像突然出现的人,什么都不在乎,又有抛不开的牵挂。”景司沅直勾勾盯着垂眸研磨的温离。
温离鼻尖轻轻哼了哼,闪过一丝没有缘由的笑意,“王爷若是面镜子,挂在高堂之上,能照出多少心怀不轨之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