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土地庙真正的主人,也避到外面去了。
眨眼间,昏暗低矮的青砖瓦房内,只剩虎臣、关老祖,和一位青面獠牙的鬼使。
鬼使向关老祖恭敬行了一礼,不用特意吩咐,自觉手杵钢叉,站在门口充当守卫。
“虎臣,你这次真是太鲁莽了!”关老祖叹息道。
虎臣不解,问道:“太爷爷,为何说孙儿鲁莽?”
“到现在你还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真是个糊涂鬼!”
虎臣既委屈又激愤,高声叫道:“是玉簌小儿害了我,杀我者,玉簌小儿也!”
“你闭嘴!”关老祖厉声呵斥,“烈阳侯乃上邦使臣,奉人皇之命统领西方事务!纵然显幽殊途,他在人道,我在神道,若真有相遇之时,本公也要自称‘老朽’,要对他行跪拜大礼。
你区区一介凡人,还是他麾下兵将,哪来的狗胆,张口闭口就是‘小儿’?”
虎臣怔了怔,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太爷,孙儿不是不懂规矩。
在外人面前,我的言行举止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错。”
关老祖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囊糠的蠢胚!有一个城隍老祖宗,日常也经常接触鬼神之事,现在还像个愚昧的村夫,净说些糊涂话。
人前做事,人在看;背着人做事,鬼神在看。
无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无论多隐秘,天地皆知。
你以为自己的‘小丽妃计划’很高妙,却不晓得你的一言一行,全被烈阳侯麾下顺风耳记录在案。
有今日之劫难,你当真是活该!”
“什么,顺风耳?是谁?”虎臣大骇。
“哨探营都统高先觉!你在烈阳侯麾下服役时,见过他很多次,不是吗?”
关老祖冷笑连连,“他的顺风耳境界,比你的千里眼还要高两个层次。
若距离足够近,甚至能窃听鬼神之语。
对你这类不懂阵法、不会道术的凡人武将,万里之内,犹如耳畔高呼。”
“高先觉,竟然是高先觉。”虎臣脸上的震惊有大半被恍然取代,“难怪,当日在烈阳侯帅帐,本来气氛还算融洽。
烈阳侯都让我退下了,结果高先觉走进来,将一个小册子递给烈阳侯。烈阳侯看完后面色大变,神情暴怒。
我不仅制定了‘小丽妃计划’,还背后骂玉煜小儿,玉煜野种。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都被高先觉那混蛋听了去,侯爷当时就动了杀机。
幸亏有青鸾从天而降,暂时将他的情绪打断,不然——咦,不对!”
虎臣焦急问道:“太爷爷,人皇政是不是真的死了?”
关老祖看了他一眼,叹道:“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是‘幸亏’有青鸾降临,是青鸾送来了要你命的消息。”
“原来如此。怎会这般巧合?若是青鸾晚半个时辰到,当时认为人皇政还活着的烈阳侯,绝对不敢对我下毒手!
因为羽儿的影神图已成,鬼神已知晓。”虎臣哀叹道。
关老祖盯着他额头看了一会儿,皱眉道:“这几个月你都干了什么,怎么突然气运衰竭,印堂黑,以至于死劫临身?”
虎臣摸了摸额头,惊疑道:“青松小贼。咳咳,青松道长也这么说。
您早年不是为孙儿做法,凝聚了‘九彩通天柱’吗,怎么突然就气运衰竭了?”
人的气会在头顶显现不同色彩、形状和厚薄。
九彩通天柱即是气成九色,粗大如柱,且直冲天际,犹如一根通天柱。
这不是最富贵的命兆,却是命最硬的气运征兆。虎臣近些年的奇遇,比如蛇焰鞭、赤烟驹,都多少与“九彩通天柱”有关。
“本公正在问你呢,你最近做了什么败气运的事儿?你怎么反而问起本公来!”关老祖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