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莲衣低头看向那沾染血点的擦脸巾,回想起那晚在世子寝殿,他的手也?在巾子上留下过一模一样?的血点……
他说丑娃娃不是?买来的,难不成是?他动手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娃娃的丑就说得通了。
可他做这个给她干嘛呀……
莲衣脸孔微红,总算有点反应过来了。
在世子所的时候,他大概是?想过要抬举她的,所以才将她从放良名录里除名,后来又良心发现,亦或是?觉得她这样?的黄毛丫头到底没什么意思,就大手一挥放她回家了。
想来要不是?为了躲避皇帝旨意,他也?不会再跑到扬州来和她有更多交集。
她当初在世子所,还真像是?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骨啊。
哎,果然有的事不能开诚布公,这么一想真是?挺尴尬的,她还是?装不知道吧,横竖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怀揣着这份迟来的尴尬,日子一晃又过去几天,莲衣的馄饨摊有了名气,还有人专程来吃。
这天沈末从学?堂回到家,又带来个好消息,兴冲冲告诉大家,“城南有一间铺子招租,那原就是?一间食铺,我去看过了,单层带个后院和后厨,小是?小了点,至多只?能摆六张桌。”
莲衣随即问:“城南热闹,那的铺位可贵了吧?”
沈末比个手势,“月租七十两。”
那样?的旺铺,七十两的单层,倒也?说得过去,租店就是?要比赁房贵一些,同样?的地要是?建了住房,或许只?能租四五十两。
莲衣点点头,“看房的事不能耽搁,明天我就去看看,娘,大姐,你们也?去吧。”
沈母捧着饭碗答应:“好,这是?大事,我们也?都去。”
沈良霜反而更在意另一件事,“小妹,你那学?堂不是?在城东吗?今天怎么跑城南了?”
“啊…”沈末吞咽一口唾沫,其实?她今天陪刘大人视察去了,这才跑到城南的,这不能叫家里知道,要是?家里人知道了她女扮男装在县衙做文吏,还不叫她赶紧请辞?
“我,我是?听学?里其他人说的,我告诉她们咱们家看铺子呢,想着人多力量大,这不她们遇到好的就告诉我了。我趁晌午没事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沈良霜没有起疑,“那回头要是?租下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大家都围桌吃饭,唯独慕容澄面前一碟番椒酱,他向来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十分沉默。
沈母不好意思叫他看家,“容成,你也?去吧?”
“好,我去。”
他答应得爽快,爽快得莲衣直偷摸瞟他。
许是?在战场风餐露宿过的原因,慕容澄在她家适应得很好,莲衣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世子同桌吃饭,桌上还会有她的娘亲,姐妹,小外?甥女,这景象真是?太奇怪了。
连日的相处也?叫莲衣发觉,其实?世子的脾气挺好的……
不情不愿但都有求必应,譬如这次全?家出动去看铺位,根本和他没有关系,费时费力,他明明可以拒绝,却还是?答应下来。
还有那个被她辜负了的布偶娃娃,真相大白之后,他除了当场发了点火,也?没有追究她什么。
想来他也?已经不当回事了吧?
正想着,沈母清清嗓子,碰了碰莲衣的手,“小花,吃饭,别总盯着人家容成看。”
莲衣猛然回过神来,低头扒饭,“没有,我没有盯着他看。”
慕容澄淡定?挟菜,瞥了她一眼,嘴角若有似乎一点弧度,有点讥硝,像是?在笑?话她。
横竖吃得差不多了,莲衣拿起碗筷,急着逃离饭桌,“我这就吃好了,你们吃吧,大姐你吃,宝姐儿的饭碗给我,我来喂。”
“好,她吃不完没事,饭可以剩着。”沈良霜将宝姐儿的小木碗递给莲衣,又叉起宝姐儿两腋,将她小墩子似的搁到地上。
宝姐儿听得懂大人说的,自觉牵着莲衣的手,跟她到小院里坐在摇摇马上吃饭。
她背对堂屋坐着,看不见身后,不晓得屋里都看着自己。
沈良霜每日不是?刺绣就是?带孩子,瞧着总是?疲惫,含笑?说:“我真是?愧对小花,做长姐的没本事,要妹妹替我为这家里操心,一想到她离家时那么小,只?有十二岁,我就觉得心酸。”
沈母刚要出言安慰,慕容澄便说:“不用心酸,她在蜀王府时过得很好,王妃待下人和善,世子也?…待她很好。”
沈末摆手道:“二姐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蜀王妃是?位非常好的贵人。世子可就不怎么样?了,总苛待她来着。而且啊,我晓得这个蜀王世子上过战场,十七岁取敌将首级!那是?什么天方夜谭?听着就不像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