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有名的霍夫人,北城慈善协会会长夫人,北城美院名誉院长,霍砚深的母亲。
许多头衔,可没一个与他有关。
他曾经无数次在电视屏幕中看到过这个影子,遥远的、亲切的、缥缈的。
未曾谋面,却又血脉相连。
在西南边陲小城生活的日子里,他日夜盼望这道身影能出现。
小时候外婆说,她太忙,能她忙完这阵就好了。
后来外婆说,阿泯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就能来接他了。
接着,外婆去世前又说,这辈子陪不了阿泯了,但阿泯能回家了。
果然,霍家的车来了。
但是下来的不是电视上的身影,而是一道冷漠又鄙夷的声音。
“薛先生,老爷夫人说您如今已经十八岁,已经可以负责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们不会干预你的所有决定。这是老爷资助您的资金,足够您上完大学了,此后你与霍家,再无瓜葛。”
他沉默地抱着骨灰盒。
胡桃木色的骨灰盒,条纹清晰,颜色沉闷,里面的小老太太临死前还抚摸着他的头,说:“阿泯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也这样以为。
前十八年,薛泯坚信一个道理——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等,所以他努力生长,所以他不断为父母找借口。
他一次次为自己构建枷锁,一次次怀揣信心。
等到他长大,等到外婆老去,等到春去秋来十八年,终于以为要见到父母,可事实是他早就被抛弃,从出生开始就被抛弃。
一张银行卡斩断了所有亲情。
沉甸甸的骨灰盒被泥土掩埋,连同他的希冀,他的期盼,他的孺慕,一起埋葬。
这世上,他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