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即在不远处,他控着缰绳让照夜缓下步子:“乔老爹说,铜钱大小的叶子,白色花苞晕浅蓝,根部为野山参那般粗细,离土月余不枯,镇上不少人见过,待会……”
心中一个咯噔,她怔住了,另一道阴鸷嗓音自脑中响起:
“古书记载,北邺有仙草,名‘蓝蝶’,蓝白相间,常盛不败,不仅外观奇特漂亮,最重要的,能配制出一种药,无色无味,银针且试不出毒性,服用者宛如失魂木偶,任听摆布,我将其下到军队饮用的水源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有了它,别说区区北邺,这天下,早晚是我的,槿儿,你不为皇兄感到高兴么?哈哈哈……”
“琉槿。”
“卫琉槿!”
她猛然回神,对上一双狐疑的黑眸。
“发什么呆呢。”卓策站在路边,一边抚着马首以示表扬,一边打趣道,“怎么,赖上我的马了,舍不得下来?我可告诉你,照夜从未驮过外人,你有幸骑两次,已是走了大运。”
“我怎能算外人。”她笑了笑,滑下马背。
闻言,捋着鬃毛的大手一顿,三四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接连蹦出:
不算外人?那算什么,内人吗?
不对啊,内人是指……
如果她真说出来,我该如何接茬,才能将这话题巧妙的带过去?
……
不是,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内人?虽说习武者不拘小节,好歹是名女子,怎能对着男人随意讲话……
墨琉槿完全不知那人的臆想,掸去衣摆薄灰,抬脚跨进义庄,语气轻快道:
“昨晚不是说,让我往后跟着你卓寺丞好好干么,这点特权,都没有?”
“咳……”他一呛。
好吧,原来在调侃,在开玩笑,孺子可教,总算有点融入大理寺的感觉了。
“卓大人。”林县令疾步迎来,不解道,“一整夜过去,为何方仵作仍紧闭着大门,甚至连下官亦不许入内?而且……”
“异味似乎更重了!”一名衙役在旁高囔。
“替你们着想,不进去为妙,到了这一步,连我也不太扛得住啊。”
他咕哝一句,抽出一早准备好的布巾,掩了口鼻,对墨琉槿道:“你在外面等。”
“不用。”干脆拒绝。
瞪着女子,他再次倍感欣慰,可也正因为对方的这份坚毅,心底难得升起了一丝怜惜。
“逞什么强!”轻斥道,“知不知道里面……”
“身为捕头,迟早要习惯。”墨琉槿平静反驳。
况且这世上,还有什么血腥,是她没见过的。
卓策无奈,只得将布巾一撕为二,递过去半截:“头一回定然不适,忍着些。”
“不要紧,我有这个。”
说着,自怀里取出一只皱巴巴的纸包,打开赫然是两三块糖角,由于一直捂着,表面有些融化了,显得黏糊糊的。
她毫不嫌弃,拈起一块丢进口中,把剩下的包好又揣了回去。
“还没吃完?”
那副认认真真的样子,令他惊诧之余不免好笑,心里竟无端跳出“可爱”二字来。
明明,面前的女子与这词儿完全不沾边。
抬手绕到后方系了个结,她含糊不清的回道:“嗯,省着点吃。”
“省什么省!”他脑子一热,仗义的发了话,“跟着你卓爷,往后零嘴包圆了!”
布巾后的唇高高扬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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