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中容易分神。明明身后还有别人,却像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那样绝望。我把袖子卷起,裹在臂上。
要习惯他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这个事实,不容易。
然而没有别的办法。
我定下神,仔细听师叔公的讲解。
无论我想在这个地方找到什么,我都必须先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师叔公说完,扔下我们就走了。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到数个沉稳的呼吸声,和偶尔退后的脚步声。
每当有人退一步,我就提醒自己:你又落后别人一步。快,再加把劲。
回到自己房里,在床上仰天倒下,再也不想起来。打坐的事……
算了。
半闭着眼睛,能看到窗外月光下黑黝黝的一个山峰。不知道是不是他住的地方?
如果是以前,我会想,他是不是也在看我呢?
现在我只希望他能有个美梦。
不知道这个愿望实现了没,反正那夜我一夜无梦。
时间到了居然就自己醒了过来,自己揣着那包针去接着练。
天色还很早。阳光只在西面的山尖染了一点金色。练功场上只有一个人,正在往一个“师叔公”身上没命地丢一种有三个刃口的飞镖。
他看到我过去,朝我点个头:“早!”
我伸个懒腰:“你也早!”
“你是新来的?”
“二百一十——五。”
“我现在是二百零八。师父很久没招新人了呢,原来的二百一十五……现在是二百一十四了,是去年招的。我听说新招了两个,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我这才想起顾亭之。天,才几天不见而已,我几乎就忘了他了。
“他路上遇到麻烦,没来成。”
他,现在怎样了呢?
“原来如此。”
我捏住三根针,扔出去:“这位师兄——叫你师兄可以吧?师父自己不教我们武功的么?”
“呵,不必客气。平时是师叔公指点我们,师父专门教——”他抬抬眼,“上面那几个的,只偶尔下来看看。奇怪,从前师父出门,回来以后总要下来转转的,这次却没见到他老人家。”
哦?明明看到他们父女两个的轿子跟在我们后面的。
突然想起什么。
姬虹和江烟柳竟然会让我在这里没灾没病地过了这么久,怎么想怎么奇怪。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让他们没办法对我下手?
“那——大师兄呢?他会下来指点师弟们吗?”
二百零八摇头:“极少。”
我再问:“那——山顶那里,一般弟子能上去吗?”
他笑:“你要上得去就上去吧。”
这什么意思。
“你们是在练功还是在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