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也是稀奇,短短这些时日,怎会?有如此浓重?的物是人非之感?。
若他不?在病中,还可以与她同游当年未曾去成的夜市,或者带她去“云梯”所在的野郊山上看看,她一直很好奇来着。
朝露连连叹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什么。
入夜时分,江扶楚房中没有点灯,朝露在窗前小心地削着手中的苹果,不?想让它的皮断掉。
江扶楚坐在她身后的榻上,隔着她的剪影看窗外?的月亮。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房中静默,月色温凉。
朝露终于将苹果皮削成了长长的一条,捏在手中,献宝一般举到江扶楚面前:“师兄,你瞧。”
江扶楚温温笑道:“好厉害。”
朝露得意?洋洋,顺便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他:“那当然,我练了好久呢。”
江扶楚接过她的苹果,拿在手里,却?没有吃:“你困了吗?”
朝露道:“没有。”
江扶楚“嗯”了一声:“那再削一个罢。”
朝露:“啊?你一个不?够吃?”
江扶楚看着她,笑意?盈盈:“够吃,但?我方才看得不?仔细,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厉害,还是投机取巧?”
朝露立刻又拿了一个苹果:“师兄小瞧我!我这就再削一个。”
她埋头苦干,江扶楚继续看月亮。
这次削得确实不?如上次顺利,朝露握着小刀,感?觉屋里变暗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有云彩遮住了窗外?的月亮。
她削到一半,抬起头来,正打算抱怨一句,却?发现江扶楚根本没有看月亮,他倚着身后的雕花木柜,一直在看她。
朝露一时怔住,苹果皮从中断裂,落在了她的脚边。
不?过两人却?都没有动作。
遮住月亮的那片云悄然离去,藉着落入屋中的微光,朝露看清了他的眼神。
温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之外?,脆弱、湿润。这样的眼神像是在见证易碎的心爱之物的毁灭。
分明近在咫尺,却?可望不?可即。
朝露的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狂跳了起来。
他看得好像心都要碎了,她不?合时宜地想。
为什么?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一齐涌来,只是看着这个眼神,她便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并不?熟悉的、滞闷的钝痛。
是愧疚、心虚、后悔,还是无言以对?
或许都有罢。
朝露猛地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地往屋外?走去。
没有削好的苹果从她衣裙中滑落,“咕噜噜”地滚到房间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