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臣的喧闹,阿卓只是默默抽出了一寸剑。剑气如冰悬在各位臣子的额头,很快便让他们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阿卓仔细打量着他们,只觉得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尊卑”。虽然没有看不清形势的愣头青蹦出来说她德不配位,但众人联合起来的那股排斥气息足以逼退每一个心智不坚之人。所幸,阿卓从骨子里就是个叛逆的人。原本阿卓还觉得朝堂无趣,只打算将太子扶上皇位后就离开,现在她还就偏不走了。她站在新皇身后,平等地挑衅每一个人。诸位认为我是卑贱之人,那在我这卑贱之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感觉如何?她的态度明晃晃摆在脸上,一点也没遮掩。朝廷之上的气氛越来越艰涩,出身大族的几个臣子皆是面色铁青,朝会匆匆结束,众臣退去,只留下新皇与阿卓等人。太后早在意识到事态转变时就变了副嘴脸,笑呵呵打着只是来关爱孙子的幌子走了。新皇坐在龙椅上,望着阿卓有些头疼。阿卓就像一柄双刃剑,可以轻易地斩杀敌人,也可以刺伤自己。他满心想着该如何修剪阿卓对他的尖刺,面上却没有半分不耐,只温言劝着阿卓在宫中住下,给他一个尽心的机会。他看出阿卓对先皇后的崇敬,言语之中便将自己处处放低,只将自己视做皇后的儿子、阿卓的子侄,并不露半分骄纵之色。阿卓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吃软不吃硬,实在不会应对这种软刀,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今日会回宫,随即便逃也似地溜回了秦府。秦府此时已有许多客人不请自来,大多是秦家的姻亲。世家向来同气连枝,彼此之间的嫁娶并不少。有些人是心疼自家儿女,也有些人是想打探消息。总之,阿卓来时,他们便如一群乌鸦聚集在秦府门口。主人们自然是在车架上等候的,一群婆子小厮丫鬟围着门房叽叽喳喳,这个说自己是侍郎家的,那个说自己是荥阳郑氏家的。说官职、说身世的都有,门房就是不开。昨日秦婉清可是与阿卓手挽手出来的,秦家人自然知道这是她示威的手段,可谁又敢去赌阿卓不会为她撑腰?秦道三人凄惨的尸骨还摆在厅中呢。秦家人屈服,手下的仆从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就跟着听秦婉清的话了。时下没有不准蓄奴的规矩,相反,世家每个仆从都是签了契的,一家子、一辈子都得是世家的奴,又怎敢不从。哪怕来访之人背景大得吓人,左右身契又不在他们手上。被拦得多了,便有人挂不住面子。一年轻公子不顾阻拦从车架上跳下来,抽剑愤然向门房砍去。门房被一群人拉着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向自己刺来,心中哀叹一声‘苦也’,闭眼等待将来的疼痛,只企盼若是不幸身死,管事能多给家人一些钱财。赔偿?谁会为他求赔偿?他们这些奴婢,在贵人眼中就是会说话的工具、牲畜,不值钱得很。他脑中闪过思绪万千,转而听到一声惨叫。只是这惨叫并非从自己口中发出,而是来自面前。他惶然睁开眼,只见那公子手臂已连同剑整个掉在地上。一着黑衣的年轻女娘正挡在自己身前,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呢。那公子惨叫着,血柱飚在周围人脸上,惊起尖叫一片。围绕在门房身边的人也纷纷向后退开,有人已跑去给自家主人报信了。有穿着精致的小厮从人群中跑出来,心疼地扶住断臂之人,还不忘质问阿卓。“你是何人!竟敢伤我家公子!不知死活!”阿卓并不回答他,只是顺手将门房提起来:“你可还好?”门房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向她行礼:“多谢姑娘援手,小人无事!只是——”,他小声说,“姑娘还是快走比较好。”阿卓摆摆手:“无妨,倒是你。”她看向还在飙血的男子,好心劝诫道:“你若是不想他现在就死,还是早些带他去寻医比较好。”她发誓她只是在好心地提醒对方,那小厮却涨红了脸,警惕地抱着他家公子后退:“你!你竟然还敢威胁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是荥阳——!”“住口!”苍老的女声呵斥住他,阿卓循着声音望去,是位穿着华贵但已满头白发的老夫人。老夫人与阿卓对视一眼,竟坦然地向她行礼:“老身拜见阿卓姑娘。”“欸?!”有认识老夫人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对方可是晋国公夫人,当今太后的弟妹,娘家更是太原温氏,这般人物,即便是当今圣上见到也要温言招待的,可她却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娘施礼?!这阿卓,究竟是何人?!有人却是将眼前的身影与自家老爷的所说之人对应起来。朝上众臣散朝后并不能回家,得在宫城之后坐班处理事务。但其中大多数人都派小厮送口信回家,叫自家人谨言慎行,一定不要招惹一位叫“阿卓”的姑娘。她们当时还惊异呢,原来就是这位凶猛的女娘么?阿卓也有些惊讶,她避过身子,脚步一旋到老夫人身边将她扶起。老夫人趁势抓住她的手,软言问道:“不知老身可有荣幸,请阿卓姑娘带我进府一叙?”阿卓只感觉浑身不自在,无论是老夫人温热的手,还是她慢吞吞的语调,奇怪地瞧了她一眼:“你要进秦府问我做什么?”她手一动,甩脱老夫人的手,又朗声向周围人喊道:“你们要上秦家来,就该自己准备好礼数!若是再有仗着身份对人动手动脚的,休怪我剑下无情!”老夫人被她拂了面子,独自站在原地。她带在身边的婆子急忙过来扶她,言语之中难免有些对阿卓的怨怼,想将老夫人搀扶回去。老夫人却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眼中狠厉让婆子老实闭了嘴后,才吩咐道:“去将备的礼拿过来。”:()快穿:逆天改命后炮灰杀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