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呢?
有谁会想害死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哥儿,难道会是二房的人?杨青青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二房的人昨天他见过了,不过是几个偷鸡摸狗的小人,他们盼着他死是真的,但杀人的胆量,量他们也没有。
那,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呢?那个大胡子的人又是谁?
嗐,杨青青想着想着,忽然又失笑了,他忍不住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自己怎么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八成只是自己刚刚穿越,脑子乱了,又或者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没什么好多想的。
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他得赶紧起床,先给自己弄点吃的东西再说,毕竟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农村里是柴火大灶,做的饭菜肯定比燃气灶和电磁灶都香,杨青想想就觉得食指大动。
农历三月,冻土渐融,虽然早晚还冷着,但春耕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程家父母还在的时候也宽裕过,所以程景生和哥哥小时候都读过私塾,因此长大后,老大程润生就当了村里的教书先生,而程景生就拜师学了医。
不过,在这小村子里,教书行医也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所以,他家还是要种地的。
今天大哥还要给孩子们上课,所以趁着没人来看诊,程景生一天亮就扛着锄头下地了。他得先把去年收完苞米剩下的柞子给刨出来,这样等天暖和了,就好种新的苞米。
就这么忙到半下午,把活儿都干完了,擦了擦汗,程景生才想到杨青的事。
昨天场面混乱成那样,他也没给人把后续调养的方子开完,趁现在有空,他连忙回了家,重新把方子琢磨明白,直接给他把药也抓上了,用纸包成一副一副的,提溜着往杨青家走。
姜腊梅今天似乎对他格外热情,要留他吃饭,还把花生瓜子糖瓜都拿出来让他吃,程景生也没多想,客气了几句,就把药留下,交代了几句怎么煎怎么吃。
“行,那婶,我走了。”他没有留下吃饭的意思,直接准备走了。
结果,姜腊梅看他这就走了,倒像有点失望的样子,低着头说:“哎,行,行,那你慢点……”
程景生便顿了顿,犹豫着问:“婶你还有话?”
程景生是木讷了点,不太亲人,也很少跟人搭话玩笑,但他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知道他姜婶这副模样是憋着话没说。
“那啥,婶就想问你一句……”她果然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了,说,“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不?”
程景生睁大了眼睛。
姜腊梅看他这个样子,连忙解释道:“那啥,婶这也不是讹上你了,就是问问你还愿不愿意,你要不愿意,婶不逼你啊……照理说,不该跟你提这个,但你看我家杨青现在都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该咋……”
她说着,便有些红了眼眶。
杨青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平常像他这样模样的哥儿,早早就聘出去了,姜氏本来想着,今年怎么也得凑几两银子去冯家把他给赎出来,让他安安生生结了亲,以后好好过日子,没想到还没等她去赎,就出了这么多事。
姜氏越想越伤心,要不是杨大福死得早,杨青也不会这样命苦,她现在心里乱得很,也不多奢望杨青能寻个多富贵体面的夫家,能在本村安安稳稳的就很好了。
程景生这个后生是寡言少语的,不合群,平时看着冷冷的难相处,但看昨天他救杨青的那架势,姜腊梅就知道他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必亏待不了杨青,姜腊梅昨夜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程景生确实是个稳妥的人选。
只不过,昨天杨青那一通抢白,虽说灭了二房的气焰,也洗脱了自己身上的污名,但毕竟显得太过凶悍了些,也不知道程景生有没有因为这个改变主意,是不是已经后悔答应娶杨青了……
“我……”程景生实在没想到她说这个,一下有些不会了。
他是真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还真给自己招来一份姻缘,他也不好自己说愿意不愿意,眼前只是浮现出杨青那张好看的脸,于是自己的耳朵竟不知不觉有些发烫。
姜腊梅见他绷着脸没什么表情,又犹疑着不说话,却以为他真是不敢沾惹杨青了,忙说:“景生,杨青那孩子,小时候你们不也一起玩过吗?他可不是那彪悍不识礼的人,昨天之所以那样,那不是急眼了吗?你放心,婶回头一定好好教教他,指定不能叫他跟你干仗,行不?”
程景生有些哭笑不得,他说:“不是说那个。”
杨青厉害点就厉害点,花翎子鸡都得爱叼人呢,人家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还不能有点脾气了?可关键问题是,他是实在没钱啊……
不过,这话也实在让人说不出口,而且,毕竟是他自己承诺的事,必须说到做到,于是他就咬了咬牙:“行,婶,那就这么办,我回去问准我哥,再凑点钱。”
姜氏没想到他应承得这么爽快,一下子便高兴得无可不可,笑逐颜开,连忙说:“哎呀,那太好了!你真是个响快人!我就说,我们家杨青跟着你准没错。”
都是一个村的,程家的难处她怎么不知道,于是又大度地打消他的顾虑:“婶也知道你家艰难,要我说,也不用什么彩礼钱了,咱俩家算世交,你娘在的时候俺俩好着呢,婶又不图拿杨青赚钱,你能对他好点就足够的了。”
程景生眼睛又瞪大了些,姜腊梅肯让杨青跟他已是意料之外,何况还不要彩礼,这实在太让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