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附耳道:“我们姐妹要好这么几年了,我若是信不过妹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是前几日,我去给二太太送鸡汤时,无意听见她和二老爷在说‘我原还想着,得尽快跟当年药死她娘那样,也药死了那个死丫头,那这宅子和那些地,大哥大嫂必定看不上眼,可就都是咱们了的,不然真让她都当作嫁妆,带去夫家不成?没想到她就先病了,当真是天助我们啊!’……我当时便唬得心砰砰直跳,忙退到了僻静处躲起来,一直等二老爷离开后,我才重新端了鸡汤去给二太太,不然若是让他们知道我竟然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指不定,也要药死我了!”
杨婶早已是满脸的惊吓,惊吓之外,又有几分奇异的兴奋,“竟然这般的狠毒!不过我早料到当年大太太的死一定不简单了,好容易夫君高中了,她却忽然一病死了,夫君又转眼便在京城另娶了堂堂伯府的小姐为妻,要说当中没有猫腻,简直傻子都不能信啊!”
李婶深以为然,“我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就真让我听见了……难怪大小姐刚生病时,说什么也不肯给大小姐请大夫,只说清清静静的饿几顿就好了呢,原来是早巴不得大小姐病死了!”
杨婶点头,“可不是……”
二人正八卦得起劲,就听得外面有人叫:“杨婶、李婶。”
恰是施家二太太的丫头杜鹃的声音,二人都有些慌了,也不知道方才她们的话,杜鹃听见了没?
忙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赔笑迎了出去:“杜鹃姑娘,早饭马上就得了,烦您稍等啊。”
杜鹃不耐的摆手:“我不是来催早饭的,是二太太让我来问你们,那一个是不是已经死透了?死透了就好立时着人买棺材去,早点下葬了,也好早点把晦气散了,不然年都过不好。”
李婶听她的语气应当没听见方才她和杨婶的对话,松了一口气,忙道:“应该已经死透了吧?杜鹃姑娘请稍等,我这便瞧瞧去……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吧,我这心里有点毛毛的。”
后一句话,却是对杨婶说的,到底活人就少有不怕看死人的。
杨婶看了一眼杜鹃,见她越发的不耐烦,只得忙忙随李婶一道去了柴房。
一进柴房,刺骨的寒意便让二人不约而同瑟缩了一下,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几下后,方看了一眼彼此,轻手轻脚的往墙角那张以木头胡乱搭成,根本不能称之为“床”的床边走去。
就见一堆破烂的被褥之间,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满脸青白,一动不动的躺着,应当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少女不是别个,正是施家大小姐施清如。
杨婶与李婶对视一眼,想到各自的女儿,都面露不忍的无声叹息起来。
可她们除了叹息,又能怎么样?
想到杜鹃还在厨房等着她们复命,杨婶胆子稍微大些,近前一步,伸手探起少女的鼻息来。
却是手刚伸到少女的鼻前,施清如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啊——”杨婶立时吓得尖叫起来,猛地退开了好几步,“诈尸了——,诈尸了!”
李婶随着她的尖叫,本能的往床上一看,就见床上的施清如不但眼睛睁开了,手也动了,也吓得尖叫起来:“啊,诈尸了……”
厨房就在柴房的旁边,杜鹃岂能听不见二人尖叫的?
心里虽也毛毛的,想到施二太太的脾气,却是不敢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冲着回去禀报。
只得壮着胆子,也去了柴房,却不敢进门,只在外面厉声道:“你们两个鬼叫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惊扰了主子们,仔细揭了你们的皮!”
这期间杨婶与李婶眼睁睁看着施清如竟挣扎着坐了起来,反倒不叫不抖了,因为她们看到了施清如透在墙上的影子,既有影子,怎么可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