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椒低下头,心里有些怕这样生气的他,小声解释了一句,“我看您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
听到这话,萧言卿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看外面还在下雨,不好让她再回去,便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你先去里间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孟椒进屋时没有细看,只匆匆掠过一眼,看到外间设着一张长案和一面墙的书柜,书柜上堆满了书,长案下面两边摆放着圈椅,左上首坐着一位穿湖色竹叶纹杭绸直缀的男子,正敛眉喝茶,听到动静侧头看了一眼,露出一张过分精致的面容,但也只淡淡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眸去。
孟椒认出人,是萧三爷,之前敬茶的时候见过,整个萧家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所以印象深刻。
另一个则站着,穿一身宝蓝地团桃纹妆花罗长袍,衣服没怎么穿好,衣领还是斜的。长脸细眉,皮肤白净,孟椒进屋的时候,还偷偷扭过脸看,满眼好奇之色。
这应该就是六爷了。
冬蝉也跟了进来,因外间有男子,她将花罩上的帘子放了下来,四爷嘱咐道:“去后面柜子里拿一件我的外套给娘子换上。”
又倒了一杯茶给孟椒,然后对坐在罗汉床上的她道:“你先坐一会儿。”
孟椒乖乖嗯了一声,捧着茶杯打量起了屋子,她是第一次来四爷的书房,心里有些好奇。
罗汉床上铺着墨绿地折枝花卉纹妆花缎薄垫子,中间是一张梅花纹小几,上面放着白玉镂雕花三足熏炉、棋盘和三本书。
旁边就是窗台,两边高几上摆放着天青色玉壶春瓶和粉色瓜棱瓶,都插着鲜花。左边墙上还挂着一张古琴和两柄一长一短的剑。
孟椒目光落在那两柄剑上,剑柄的玉穗有些旧了,有磨损过的痕迹,应该是平时经常用的缘故。
心里想,难怪四爷身子强健了,她还没见过四爷练剑的样子。
冬蝉绕过屏风去了后面,后面是床铺,偶尔四爷也会在这里休息。她拿了一件雪青色的外衫和棉巾出来,伺候着孟椒换上外衫,又给她发髻擦了擦水。
外间。
萧言卿回到长案前坐下,看到老六缩头缩脑的样子,眉头再次紧锁。
萧桐察觉到了,立马低下头讨好笑,想着刚才四哥对小四嫂的态度,舔着脸夸赞,“四嫂长得真漂亮,就像书里说的,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水殿……殿……”
殿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通红着脸低下头。
旁边坐着的三爷轻笑出声。
萧言卿眉头狠狠一皱,“你天天就是这么读书的?”
萧桐小声说了一句,“四哥,刚才还记得的。”
萧言卿一个字都不信,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管你这些,我且问你,那婢女家人来寻你,你为何不给一个交代?你后院十几个侍妾还不够,还要强迫一个婢女,你就是这么读圣贤书的?”
萧桐被骂的不敢抬头,小声道:“也……也没有强迫,那日喝了酒,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我身边的小厮不清不楚的……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萧言卿直接将手边的一个茶杯砸向他,茶杯落地,发出砰的一声。
他黑下脸呵斥,“混账东西,这时候还敢撒谎!”
声音太大,惊的里间的孟椒也跟着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四爷这么生气。
忍不住扭头看向外面,只不过有帘子隔着,她什么都看不见。
萧桐吓得身子一抖,茶水泼在他衣袍下摆,颜色深了几分,上面还留着残渣。
他不敢叫委屈了,颤着音道:“四哥,我错了。”
萧言卿冷冷看着他。
萧桐最怕这样的四哥了,别人都说萧四爷脾气好,只有他知道,四哥脾气一点都不好,生起气来十分吓人。
他求救似的看向旁边的三哥,想让他帮忙说说话。
萧三爷看到了,无奈放下茶盏,开口劝道:“老四,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事情给解决了。”
“这样,明日我拿三百两银子去那婢女家赔罪。”
萧言卿闭了闭眼睛,平静下来道:“三百两少了,五百两,钱从老六花销中扣。再请金恩寺去做一场法事。”
萧桐听了,欲言又止,他的月例本来就少,还扣,那就没钱了。但这会儿他不敢说话。
萧言卿也冷冷看着他。
萧桐知道四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缩着脖子,硬着头皮应了。
人走后,孟椒看外间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便下了罗汉床往外走去。
雪青色的衣衫有些长,穿在她身上直接拖地了。挑开帘子走出去,四爷正坐在圈椅上捏着眉心,似乎很疲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