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凉爽很淡很轻、不易察觉,有时候在一阵十分清淡的夜风里,有时候在顺着屋檐低落的晨雨里。
有时候在树上忽然黄了的几片叶子里,它们悄悄飘零,在喧闹人群的脚下,归入尘土。
自从定居越南,林恩宁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观察一片落叶。
她捡起那还未彻底变黄的叶子,举在阳光下,叶片的脉络显露出来,一如命运复杂又难以捉摸的轨迹。
“大设计师,你这是打算给我的奶茶店设计个枫叶系列吗?”陈雅惠翘着二郎腿,坐在街边的马扎上喝着清晨第一杯咖啡。
越南人喜欢早上喝咖啡,胡志明市街头的咖啡馆比早餐摊都要多。
陈雅惠打算在胡志明投资十五家奶茶店,她说不明白是因为国内茶饮企业饱和纷纷出海东南亚占据新市场,还是因为林恩宁在胡志明,她给自己找了个常来越南的理由。
总之后来她想想,既然有熟人在当地,这钱她为什么不赚呢?
林恩宁把落叶夹在本子里,坐回来和她一起喝咖啡,“你不是下个月就结婚吗?怎么还有功夫往越南跑?”
“结婚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酒店婚庆都有专业的人搞,给钱就行了。我跟冷思煜只要当天出个脸就ok了。”
林恩宁无语道:“冷思煜到底看上你哪儿了?好好一个有为青年被你祸害了。”
“你是我闺蜜还是他闺蜜啊,你胳膊肘怎么朝外拐呢!”陈雅惠瞪她,“怎么,当初他救你心上人一命,你就入了他冷门了?”
“好啦,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林恩宁垂了眼。
陈雅惠却不吃这一套,跟两年前相比,如今她100确定林恩宁心里只有他。
“当初李立冬掉下来昏迷了一个多月,你那时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伺候。我还以为他醒了以后你俩就百年好合了呢!可你为什么又走了啊?”陈雅惠不解道:“宁宁,没有你这么玩人的!一次次玩失踪,我要是李立冬我早就发飙了!”
“我无法面对他。”
林恩宁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声音消沉,“我倒是希望他真心烦了我。”
“你俩之间还有什么无法面对的?”陈雅惠道:“魏文华判了十几年,黄明海都跟她申请离婚了,你们之间还能有什么阻碍?”
林恩宁不说话。
陈雅惠又猜,“难道你是怕他爸妈不乐意?这有什么的,日久见人心,等你俩生了孩子…”
“也不是因为这些。”林恩宁打断她,“可能我对他来说,就是个灾星吧。从念书的时候起,因为我,他人生的道路一次次改变方向,充满波折。有些苦难本不是他该经历的,却总是因为我,无端遭受着这些…”
林恩宁仰头看了会儿树叶间斑驳的阳光,微微眯起眼,“所以,就这样吧。”
“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
陈雅惠瘪着嘴,咬碎了嘴里的冰块,恨恨道:“矫情。”
电话忽然响起来,陈雅惠掏出手机见是韩恒的电话,不禁笑起来,“哟,鸡王讨债来了。”
“谁?”林恩宁好奇道。
“韩恒。”
陈雅惠接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挂掉,笑着对林恩宁说:“对了,你猜猜韩恒现在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