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肉是撕着吃的,没什么避讳,章文昭再挑拣吃了些,叫阿宝打水来供两人洗手时,便把最后一点赏给了他。
阿宝喜滋滋地抱着油纸包去屋外台阶上坐下,狼吞虎咽吃得毫无形象。
屋内,章文昭这时才将包子被撞掉却救下一人之事娓娓道来。
此时宁远已经冷静下来,再听章文昭说,想法与先前自然也是不同,虽未见到被救的胡元,但不觉章文昭是在编故事。
“府上人多眼杂,我只好先将他安置在客栈中,由青禾代为照看。京中认得我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姓名,其他不及细问。若是他不肯信我,偷偷熘走,我也只能当是救人积德了。”
“只能?”宁远在纸上写道。
章文昭心下一惊,只好编个理由出来:“原本的确有别的打算,我只是觉得京中无小事,或许他被人追杀另有隐情,万一与朝中什么人有关,我们也好做做文章。”
原来如此,宁远点头。但他并不认为章文昭该如此心急,他们府上的事情都尚未解决,哪里有心力去管外面的事。更何况章文昭的任职还未确定,驸马落不到实权,便是有了把柄也很难去斗。
不过,看着章文昭朝气蓬勃的模样,他很难说出打击对方的话来。
他是知道章文昭的才华与抱负,他曾经最害怕的,便是自己拖累了对方,折断雄鹰的翅膀。时至今日,这仍旧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可他能做的实在太少,当下也唯有不扫兴而已。
思来想去,宁远安慰道:“无妨,此次不成事,还会有下次。人若是作孽,总会露出破绽。”
人若是作孽,总会露出破绽……
章文昭被这句话刺入咽喉,像是自重生以来小心披着的这层人皮被人粗暴撕开,一瞬叫他嵴背发凉。总会露出破绽,总有一天会……他不敢想若是宁远知道上一世的存在,会怎么样。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行字上,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迟迟等不到章文昭回应,宁远抬头望向对方。
“?”
“殿下,说得对。”章文昭近乎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赶在宁远察觉他的情绪之前,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又将宁远方才写过的纸拿去火盆里烧了。
不是真心
即使不说话,人一动总会发出细微的声响,可章文昭听不到来自宁远的任何动静。
他将燃到一半的纸丢进火盆,回身,宁远果然正静静地望着他,眼里是不假掩饰的质问。
章文昭不由心中叹息,他已经努力克制,若是换了别的事,本不会这么容易便露出异样,可偏偏宁远就有本事,次次无心却次次直中要害,心思又比旁人更为敏锐,他只要有一星半点的情绪不自然,都会被对方立即捉到,根本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