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章文昭也不曾用心管过公主府,对那些一直没露出破绽的下人们不甚了解,此时后悔为时晚矣,只能先将明面上的那些料理了,再细细查探。
可当前的局面是,因为没有可信之人,便也没有可用之人。等他二人清洗过公主府,总不能让这个家变成空壳子吧。
“殿下,不如明日去章府,我带几个得用的下人回来?”章文昭想到个办法。
此时他和宁远正在书房里,宁远既愿意暂且信他,便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一进府带着他直奔书房,将所知的府中各个下人与其对应的身份写了下来。
宁远笔下一顿,随即点头同意。至于要带几个干什么活的下人,就要看过宁远的名单再做决定。
章文昭刚凑过去,打算宁远边写他边看,就听到了敲门声。
宁远动作熟练又迅速地将名单加入书中,又扯过一旁画了一半的山水画,朝章文昭使个眼色,这才冲外重咳一声。
这边章文昭会意握住宁远执笔的手,那边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冲”了进来。
“殿下、驸马,奴婢来送茶水。”
来人穿一身嫩粉衣裳,走到书案前便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方才急着进门的不是她。
“嗯,放着吧。”章文昭还抓着宁远的手,头也不抬吩咐一声便继续在纸上勾勒着,给宁远这幅山水画上添了个渔翁。
“是。”
那奴婢听了吩咐,先将茶盘放在书案一角,接着将茶壶、茶盏一一摆出来,就摆在两人手边,这张画的边角处,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打翻,污染画作。
这心思昭然若揭,只要纸一湿,不管宁远是否将这幅画拿起来,书案上到底有几张纸,纸上是字还是画,便可瞧个大概了。
再看这粉衣丫鬟,动作慢条斯理,余光却一直在往纸上瞥,分明是借着这一步步多余的动作将画作看得再清楚些,否则她只需放下茶盘走人。
章文昭想,早上那一出杀鸡儆猴还是起了作用的,如若不然,只怕这丫鬟就不会故意放茶盏,而是直接装作拿不稳,主动用茶水泼画了。
她以前说不定就这么干过,宁远即便发了怒,有其他人替她说好话,加之宁远是个哑巴,下人们故意误解他的意思,这件事就会轻描淡写地过去。
眼看着这丫鬟还准备倒茶,章文昭终于出声道:“不必倒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意,丫鬟不禁手抖,险些将茶水倒在桌上。
“怎么,你很怕我?”章文昭盯住她,手中的笔也放在了一旁。
“奴、奴婢不敢,请驸马恕罪。”
“不敢怕我……还是不敢不怕我?”章文昭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
这话语听在丫鬟耳朵里,却似乎多了几分味道。她大着胆子抬头瞧了章文昭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两颊染上一抹红晕,和她这身粉衣倒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