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眯起眼睛,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贺敏敏听出来了,老头子是来兴师问罪了。
“阿天跟我说他一定会拿钱回来,我才推了朋友的请托,低价卖给他的。现在他人也不回来,钱也没到账。倒是我这里,牌子也挂出去了,徒弟也都打发走了。”
阿根翘起二郎腿,笑了笑,“徒弟媳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阿根混迹江湖的时间比江天佑更久,一身江湖气。加上他天生黑脸,不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透着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贺敏敏被他的气势压得脚底发软,强撑着,笑盈盈地反问,“师父是长辈,长辈面前哪里有新媳妇说话的份。师父说应该怎么办,就怎么样?”
“好,这是你说的!”
阿根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也异常漂亮,颇有些《沙家浜》里阿庆嫂的味道,倒是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这样吧,我这个人说一不二,我跟阿天说店要给他,那就肯定给他。但是你也要给我一颗‘定心丸’对不对?”
“什么样才算做‘定心丸’?”
“我答应阿天,这个店五万块顶给他。看在他是我徒弟的份上,我没有要定金。他现在回不来,我心里没准,问你要点定金,应该不应该?”
“应该。”
贺敏敏毫不犹豫,“师父要多少?”
阿根没料到她半个搁楞都没打,反倒是愣了一下,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掌。
“五千……”
“好。”
贺敏敏走到屏风后面,拉开五斗橱。
“这是两根大黄鱼,至少值六千块。”
她把两条黄澄澄的金条放在桌子上。
“师父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对面银楼找人验一下。”
“这,这倒不用。真金还是假金,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也真的不用混了。”
阿根拿起黄金,在手里上下抛了几下,塞进裤兜里。
“那我就不打扰你干活了。”
“慢。”
贺敏敏伸手拦住他。
“怎么?你后悔了?”
阿根心想果然没那么容易。
“亲兄弟明算账,父子也是一样的。麻烦师父写一张收条,等阿天回来了,我也可以给他个说法。”
“好,非常好,非常好……”
阿根皮笑肉不笑地抖动了两下嘴角,嘲讽道:“我徒弟真是讨了一个好娘子。公事公办,不愧是南京路第一大百货的营业员,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阿根纵横江湖多年,凭的都是个“信”字。再大的金额收进收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让他写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