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你再另外端盆热水进来。”季楠思一边说着一边在床边坐下。
袁烈他们毕竟是男子,做事粗犷。虽然苏淮卿身上的大部分泥渍都被擦去了,却遗落了不少诸如耳后,指缝这种地方。
“好嘞,没问题!”小伍应声退下。
季楠思轻轻翻过苏淮卿那只受伤的手,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周围也还算干净,看来袁烈他们对这处尤为上心地上药处理过了。
她俯身为他掖了掖被角,退回床边坐好。
这情形与早上何其相似,只不过换成了他在床上躺着,她在床边坐着。
他总归是因为她才会出城,也是因为她才会受这么多罪。
季楠思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他明明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怎么偏偏不愿意松口娶她?
季楠思叹了口气。
小伍端着盆热水返回,“姑娘,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备菜。”他将水盆放在了桌上,“这是您要的热水。”
季楠思起身走了过去,“多谢。”
小伍堆起笑,“小事一桩,不必言谢!姑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干活了,一会儿再来送膳。”
“有劳。”
季楠思拧干了盆内的手巾,重新坐到床边替苏淮卿细细擦拭起残留的泥渍,温柔而专注。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水声还有不时响起来的细碎脚步声。
擦到那只受伤的手时,季楠思的动作格外小心,隐隐屏息关注着苏淮卿的动静。
忙活了一阵后,季楠思收回手巾,起身朝桌边的水盆走去,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翕动了一下眼睫。
苏淮卿的意识还是很模糊,他的耳边被嗡嗡声占据,听不清别的响动。
他艰难地将眸子眯开一条缝,大部分视线都是模糊的,余光中隐隐瞥见个背影。
思思?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好像看见了惊慌失措的思思。
他用尽力气想要侧头去确认那人是谁,下巴却纹丝不动,原本强撑开的眼皮也再次重重耷拉了下来。
他的唇畔微微抖动,想发出点声音,却只能无力地再次任由意识沉沦在浑浑噩噩的深渊中。
季楠思将手巾丢回了水盆,再度转身走回床边,注意到苏淮卿微微皱起的眉间,也跟着拧起了眉。
怎么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生?
她抬手轻轻触碰向他的眉心,尔后缓缓揉动。
随着她轻缓的动作,苏淮卿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季楠思顿住了指尖,并没有立马收回手,而是顺着他的眉心游走,描摹着他的眉眼,一路向下划过鼻尖,再之后是轮廓优越的薄唇。
这两辈子以来,她似乎都没能这么好好观察过他的五官。
啧,这副皮囊当真漂亮的令许多女子都要自愧不如。
季楠思的心中莫名起了个坏心思。
她强压下冲动,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面庞上移开,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