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远把饭菜摆好,沈佳肴从车里取出碗筷,一菜一汤白米饭,三兄妹都很满意。
虽然在帝都那段时日两兄妹的吃食都很丰盛,可他们也没忘记在老家的时候,常常是野菜拌糙米饭,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
他们并没有由奢入俭难,如今吃着家常菜,也不觉得多艰苦。
要来岭南的谢清涛
这几样最营养的还不是那野鸡蛋,而是那米汤上面结的一层厚厚的米油。原汁原叶,软滑清香。沈佳肴麻利地拿筷子一卷,一层米油像豆油一样被她卷到碗里,推到沈明觉面前:“哥你吃,你得多补补。”
沈明远小时候最爱吃米油,那时候二婶乳汁不够他吃,打小就馋着吃米油。偶尔去祖母家吃饭,祖母把米油给佳肴,他还会生闷气。
但是现在他完全不在意这个,同样道:“是啊大哥,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明觉被特殊照顾一点也不高兴,无语地把米油给佳肴:“我病好都快两个月了,哪里还用得着补!你快吃了!米油而已,让来让去不嫌累得慌!”
沈佳肴便不再让,三两口把它吃了,笑嘻嘻地对堂哥道:“别馋啊,下一顿就归你吃。”沈明远学着大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三兄妹吃了饭,沈佳肴到溪边洗碗,沈明远去摘些嫩树叶拌米糠喂驴,沈明觉拿出舆图认真查看,盘算接下来的行程怎么走才最省时省事。
尔后佳肴会泡一壶茶,三人喝着茶小坐一会,算是午休,又开始接下来一成不变的赶路。
……
帝都城里,刚刚到礼部交了差事,得了三天假期的谢清涛,转身就要往学士馆去。
还是阿力有理智残存拉住他:“公子好歹洗漱一下换身衣裳,你这个模样到礼部交差,还能给上司落个去极寒之地辛苦至极的印象。
可是去见沈家兄妹就太失礼了!说不定佳肴姑娘一时认不出去,把你打出门呢!”
谢清涛摸摸自己乱糟糟的胡须,笑道:“凭她还真会呢!你说说我这几个月瘦一大圈,他们兄妹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阿力不理他,两人牵着马走了一条街才想起来如今无处可去,谢府早就被查收了,他们当时领了差事急急离京,根本没找别的住所。
也就是说现在若不找家客栈,还真就只能去学士馆了。
相视一望,两人默默上马调头往学士馆去。不成想到了学士馆,就从刘大爷那得知,他俩走后没多久,沈公子就领了新安县令的委任,没在帝都过年就坐船赴任去了。
谢清涛愣了片刻,又问刘大爷他俩可有留什么东西给自己。刘大爷忙取出沈明觉留的信,谢清涛匆匆看完,又问:“还有呢?”
刘大爷手一摊:“没了!沈大人就叮嘱老朽要是有信寄来帮忙留着,待他到新安县安顿下来之后,会来信告诉我寄去的地址。别的真没了。”
“佳肴没留什么东西给我?”
刘大爷思索一下,缓缓摇头。谢清涛顿时没了精神,那么飞速地往帝都赶,就是想吃一碗那丫头的杂酱面,再听她清脆地喊一声“胖哥”。
而现在,只怕沈家兄妹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并且沈明觉去新安地等偏僻之地任官,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谢清涛默默地房间坐了许久,阿力也没心情收拾行李,反正三日后又会领差事。给刘大爷几十文钱,让他送晚饭来。
主仆俩就沉默地相对而坐,半晌阿力没头没尾地问:“公子有何打算?”
谢清涛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冷笑一声道:“我先蛰伏三年,好好做好我这七品主客司。只是此番连累沈兄,我实在过意不去,也只能先委屈他在那等贫瘠之地坚守三年。”
阿力低声道:“案子呢?”
谢清涛悄悄在桌下手握成拳,低垂着头道:“只要我还在朝中,迟早会为谢家翻案!”
三天后,谢清涛主仆二人刚刚适应帝都的暖春,就接到礼部新的任命。谢清涛打开任命书一看,目光炯炯,看不出喜忧。
那礼部官员嘲讽地笑道:“本官看谢大人挺适合长途出使的吗,这去一趟上京道回来,倒是玉树临风了。
待这趟差使回来,只怕这帝都美男要多一人喽!”说罢几个围观官员都哄堂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笑道:“后天是狄候嫁女,太子娶良娣的日子,谢大人要不要出席啊?”
“谢大人怎么可能不去呢?这狄候可是谢大人的贵人呢!若非狄候,谢大人哪能到我礼部任职?于情于理谢大人也要去喝一杯狄大小姐的喜酒啊!”
“也让那狄大小姐瞧瞧,咱们的谢大人这一瘦下来,可俊美多了!”
“哈哈哈哈……”
谢清涛默默地收好出使文书,不咸不淡地道:“多谢几位大人提醒,此番涛是去交趾代我大周上国观新王继位。路途遥远,还要早日出发,还请几位大人替我向狄候道个喜。告辞。”
谢清涛的态度,让几个看笑话的官员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毕竟是自己的前未婚妻,这才不过小半年,就要另嫁他人,是个男人都会恼羞成怒的。
若是谢清涛在礼部发怒争吵,稍一传出去,不管是狄家还是太子颜面都不好看。谢清涛现在是个小人物,谁都能踩一脚,再让狄家和太子丢了脸,只怕这七品主客司的差事都没了。
这里面许多官员以前对谢世子是毕恭毕敬的,甚至在谢府吃过瘪,所以都想看谢清涛笑话。想不到这样激怒,他也不动怒,倒让他们不好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