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既然连科技水平更高的文明都只能驱逐“母体”,而无法将“母体”杀死。
像她们这种科技水平较低的文明又能有什么办法来对付“母体”呢?
边溪云闭上双眼,接收着“母体”的记忆。
一波又一波的癫狂思绪冲击着她的心灵,诱惑着她的前行。
只要轻轻抬手,就可以掌控世界。
只要心念一转,就可以污染人类。
现在,全世界的污染因子都得听她指挥。
甚至,就连那些恶心吧啦的肉块们也为她所有,可以随意驱使。
自从接管了“母体”的意识之后,边溪云的整个世界都不太一样了。
假如说,之前的她还只能算是一名极为优秀的bug级玩家,那么,现在的她便已经成为了“规则”的本身。
她可以随意搓揉这个世界,将它捏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只要不被那种特别高级的文明抓住,我能为所欲为。”
边溪云退出回忆,望向地板上的人类。
这位名叫“纪万倾”的人类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他所损失的躯干和血液实在太多,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合理的治疗,自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所以,要救他吗?
来自“母体”的记忆告诉她,他只是一个“失败品”,不值得费力挽救。
但是,来自本体的记忆却告诉她……
他死于一次牺牲。
一次对全人类——当然也包括了她——的牺牲。
微腥的空气凝固在血红色的房间里,闻起来似乎有些香甜。
“早些时候,和母体争夺控制权”的记忆依旧回荡在边溪云的大脑深处,让她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那些来自更高维度生命的斑斓意识,并没有随着“母体”的死去而沉寂下来。
它们正在边溪云的血管中奔流不息,将每一滴意识传送到每一条神经之中。
在某些时刻,边溪云甚至觉得:
死去的并非是“母体”,而是其本身。
但又在某些时刻,当这些来自“母体”的意识被她的意识短暂压制之时,她又会觉得:
死去的确实是“母体”,她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呼吸的感觉真好。
宝贵的时间,就在两者意识互相交锋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消散。
边溪云努力回忆过去,回忆爷爷奶奶的小屋,回忆初见飞船时的震惊,回忆小楼老师的橙色冲锋衣……
回忆着她在星际世界中认识的每一张脸庞,吃过的每一样食物,看见的每一处风景。
她通过回忆来抵御“母体”残存意识的不断冲击,保留着自己身为人类的根本——那颗跳动的心脏,那抹起伏的情绪,那些美好的欲望。
不知不觉中,边溪云的眼眶缀满了液体,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再清晰。
她的泪水无声滴落在头盔内部,顺着冰凉的金属一路下滑,坠到皮肤之上。
她不断地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