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若把瓷瓶揣进了随身的大布兜子,就进了供销社。
卖布的摊位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墙上一块板子上写着“按体量衣,精缝细制,短寸罚尺”十二个大字。
一卷卷布料,有的在靠墙的柜台上竖着放,有的在柜台上横着放,墙上的空位还挂了两件成衣,看起来更轻盈,跟苏星若身上穿得差不多,应该都是的确良的。
的确良的衣料,不干活时挺凉快,但一出汗像塑料布似的裹在身上,实在难受。
苏星若也并不是想要多时髦的款,就像买个纯棉布的短袖,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于是便喊了售货员,“你好,请问你们这哪个布料最舒服啊?”
正跟人聊天的女售货员瞥了苏星若一眼,身子压根儿没动地儿,“舒服?都挺舒服的,你看花色想要哪个挑就行了!”
苏星若于是伸手,捏起一块粉底白点的布料摸了摸手感,又换到旁边的红黄格子,正要去摸
第三卷……
“哎哎哎!你乱摸什么呢?”女售货员一脸嫌弃得走了过来,摔摔打打得去整理苏星若碰过的布料。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星若刚才摸她男人了呢!
“我不摸怎么知道哪个舒服,再说我手又不脏,不是你让我自己挑得么!”
“我让你挑,没让你摸,长着眼睛自己看看就行了,再说你有布票么?就来买布。”女售货员拿鼻孔对着苏星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高傲。
就这态度,要不是整个公社就这一个卖布的地方,苏星若才不会跟她在这儿废话。
“我长没长眼睛,你长那俩窟窿看不见啊!”苏星若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布票,重重拍在了柜台上,“我现在能买么?”
“你居然……”售货员本来还想跟苏星若吵,但看到柜台上的全国布票,表情一僵,变戏法似的换上了笑脸,伸手还要来拉苏星若,被她果断甩开了。
女售货员也不尴尬,继续笑道:“哎呀同志,真没看出来,你想要什么布啊?刚才是说做衣服对吧!这、这还有这,这几种都是现在年轻姑娘里时兴的花色,你看看喜欢哪种,咱们供销社后院就有裁缝,裁缝不用布票,给加工费就能直接把衣服帮你做好。”
这变脸速度,属实惊到了苏星若。
她也没功夫跟这人生气,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好些是她小时候,在奶奶柜子里见过的花色。
女售货员指的那几种,就是红白格格,比韩扬的大红大绿花小一号的绿底红花,还有粉的绿的黄的,反正怎么艳丽怎么来。
这年月,物资紧缺,衣裳之外根本没有装饰物,年轻姑娘都倾向于穿亮色,但在村子里,穿得太新太亮,又总有那多嘴多舌的说闲话。
买花布
苏星若自己也不太喜欢那些亮色的格格碎花,她最终挑了一块黑白小格子布。
“做一件上衣,就跟你身上这种衬衫款的,得三尺布,后头裁缝加工费不要布头是五毛,要布头的话是一块钱。”女售货员笑眯眯得给苏星若开了票,又拿了剪刀和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