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何莫名有点紧张,悄悄将被子拉过胸口,只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汤姆走过来在我床前停下,看了看只剩脑袋留在外边的女孩,,勾着嘴角静静欣赏了一会,仿佛是女孩子的囧样让他觉着十分有趣,那个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旁观马戏团的猴子似的。
我看着汤姆这个很欠揍的表情,又窘迫又气,蹭一下坐起来,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究竟是来探望病人还是来气死病人的。
汤姆没想到女孩子刚摔了脑袋还这么有活力,一时挨得有点紧。为了避免脑袋撞车,匆忙往后退,一时重心有点不稳,只能用左手扶着床头柜重新站好。
我正要好好跟他探讨一下,论如何摆正表情正确探病,突然余光扫到汤姆左手衣袖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伤口。原本被紧紧拉好的衣袖因为刚才的猝不及防,撩上去了一点,这才露了出来。
汤姆发现我瞄着他的左手,立即将撑着的手从柜子上放下,坦然自若地将袖子拉好说,“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先走了。”
我赶在他离开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将左手衣袖小心卷上去,看到一道长长的伤口横贯在苍白瘦削的手臂上,心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揪起来。这大概是滚落台阶的时候被不慎划伤的,看伤口的样子,还有点深,应该就是男孩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我不由自主地脑补当时大人们找到我们时的情景,一定是被艾米哄得不由分说地将他关起来,没有一个人关心同样摔下来的男孩是否也有受伤。
汤姆已经很习惯这种伤口了,感觉根本没什么。他很小就在伦敦街头跑来跑去了,有时候被大很多的孩子逮住难免被狠狠打一顿,这种剐蹭划伤是经常有的。不过他也会狠狠报复回去,欺负过的孩子都被他的凶狠吓怕了,慢慢也就没不长眼的敢上前惹事了。
看着卡莱尔略带心疼的神情,第一次有人关心让汤姆也难得地显得有点无措。
汤姆垂下眼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弯弯嘴角调侃女孩,“看你的表情就好像是我可怜的手臂断了,并且再也没办法接上似的。”
这家伙果然是不会好好说话,半嘲弄的语气惹得我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我心想,不知道魔法能不能治愈伤口,既然魔力能够让花绽放,那一定也可以治愈,毕竟本质上都是促进组织增生使载体充满生机。回忆着平时魔力外泄时那股能量在身体里流动的轨迹,并努力将它通过指尖引导出来,像是舒缓的溪流,慢慢涌出,手臂上的伤口真神奇地开始慢慢愈合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汤姆抬起手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说,“看来你的魔力水平比识字水平好多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汤姆在看的是我平时借来扩词汇量的故事书,我有将不认识的单词做个下划线标记的习惯,看来这应该已经被臭屁小孩发现了。
我想着书页上略密集的下划线,血气上涌,脸颊开始热起来。我有点恼羞成怒地对着汤姆说,“希望你明白刚才是谁帮你治愈的,就这么感谢恩人嘛!”
“谢谢治愈,大恩人。”汤姆一边放下卷起的衣袖,一边勾着嘴角不是很有诚意地调侃道。这家伙以前一定没少被揍吧,真的是很欠扁了,我撇撇嘴想着。
汤姆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也没安慰小姑娘的经验,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被领养也不一定是好事,我在伦敦街头看多了这样的龌龊事,这对夫妇,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样子……所以不用因为错过这种事难过。”天啦噜,汤姆居然是在安慰我嘛。
汤姆看向卡莱尔显得亮晶晶的棕色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说,“总之,你先安心养伤吧”,完了又顿了顿道,“万一脑袋摔坏了,连3岁孩子的启蒙故事书都看不懂,才更加要命。”
我将才刚涌出一半的感动瞬间收了回去,果然汤姆能好好安慰人,母猪能上树。等他离开,我拿起被搁在床头柜上的故事书,打算奋发图强,早日能狠狠打小屁孩的脸。
翻开书页,我发现原本空白的地方居然都被优美的手写花体填满了,仔细看发现这些都一一对应了每个划横线的单词,注释都是用日常用语来解析划线单词的含义,看得出下笔的人非常细心,深怕我会看不懂。原本这些我是要找玛丽老师一个一个问的,现在倒是省了不少时间和功夫。
我看得有点出神,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漂亮的花体字,心脏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跳得更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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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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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月,夏季就要来临了,不过因为英国特殊的气候,伦敦的夏季并没有那么炎热。按照院里的习惯,科尔夫人将带年龄稍大些的孩子们去郊游,并且会在那里度过为期一周的假日。
今年的郊游目的地选在了海边,听丹尼斯说那里的风景十分优美。从定下郊游日期开始,他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念叨无数遍,当然,难得的,我也有些心动,毕竟已经在这个阴森森的房子里关了好几个月了,虽然每天大量时间的阅读和把玩那些有趣的小魔法帮我排解了不少无聊与枯燥,但是在这个房子里待久了还是让我感到有点压抑和不适。
汤姆并不总是在院里,我发现大人们并不限制他的出入,或者说也没法限制,他神出鬼没的,时不时就会消失几天,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了。在我能碰到他的时候,我会抓紧时间让他帮我写写注释,得益于此,我现在的阅读速度和学习进度可快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