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笑生平最见不得欺软怕硬之辈,何况从黑店头子前面的话中,她已推断出了这里的人暗地里做的都是什么勾当,想必那韶官城中的清风楼便是勾栏之所了,留着这些人,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良家女子。虽不是第一次杀人,可到底是犯下人命。虽这人该死,时逢笑还是心有余悸,她勉强站直捡起地上的粗麻绳往回走了几步,坐到方才那根凳子上,翘腿弯腰,一双眼睛带着冰冷的狠厉直直盯住八喜手下的黑店头子。“解药。”时逢笑冷声开口。那黑店头子已被她的杀伐果断吓得快屁滚尿流,颤抖着还健在的那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展到手心。时逢笑弯腰探下去拿了那瓷瓶,打开来倒处一枚绿豆大小的药丸递回给他。黑店头子不再迟疑,飞快接住自己吞服了下去。眼见着药丸无害,时逢笑才起身过去,将瓷瓶递给八喜,自己亲手把人给绑了。八喜未曾迟疑,打开瓷瓶倒出数枚,未顾及自己肩上的伤,先把药给晕倒的众人挨个喂了。而时逢笑则覆手在黑店头子面前来回踱了两步,随后转过身正面对着他,半倾下身子,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往上一抬,迫使黑店头子与她四目相对。她面带着柔和的笑意,眼尾低垂,眸光浅淡,似乎在哄小孩儿入睡一样,轻声细语道:“想活命吗?自报家门,还有你背后之人,当然,我也不介意立马送你去见王成才,你到阴曹地府去对他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说到此处,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那双含水的眼睛染上一抹极冷的杀意,如一把徒然长驱直入的剑杀向黑店头子,浑身凛然之气具有强烈的压倒性,让人顿生怯意头皮发麻!黑衣头子心脏猛跳,顾不得思考其他,只觉得这女子的眼神,太他妈恐怖了!但令他更觉恐怖的是,时逢笑接下来,逐字逐句从唇红齿白的口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蹦出了四个字!“通、情、达、理。”想一想,自己领着一帮腰带别在裤腰带上的壮汉,搞不过眼前两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年轻姑娘,毕竟有志者不在年高,齐天寨的名声历来在民间带着神秘色彩,寻常人一贯不敢沾惹。他干的虽是拐卖民女这档子事,可也本本分分没离开过这片土地,今日碰到这根铁钉子也实属倒了八辈子血霉,如果对方真的下狠手,只怕今天真的就交代在了这里。黑店头子审时度势一番,苦着脸终于开了口。“你不能杀我,我是邹明,我二舅姥爷是韶官城府尹,你今天要是杀了我,这梁子就结大了!你若是放了我,我便不计较被你们杀的这些兄弟,让你们平安离开。”时逢笑一听,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二舅姥爷果然是每个片场抬出来狗仗人势的亲戚首选呐!她心中腹诽完,并不在意对方给出的条件,毕竟除了他这个祸害,她照样能平安离开,于是她继续道:“所以是官贼一家亲,黑白通吃咯?”邹明看她如此轻蔑地笑,又战战兢兢抛出自己的筹码:“我在这里干这档子营生有十多年了!今天点背我认栽,但你也别想好过!我每次办事前都会留下我儿子皱齐不出面,一炷香的功夫生变,他就会前往韶官城报信,就是接到你们时那个傻大个儿!哈哈哈哈咳咳!”他说到后半句,被嘴里的血呛住,猛烈咳嗽起来,脸上表情视死如归,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架势。时逢笑闻言抬头扫眼人群,的确是没见到之前跟皱明一起接她们入内的那个傻大个儿。不过,亲爹这么形容自己儿子,时逢笑一时不知道,该赞他高明还是傻缺。“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你觉得,我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会怕当官儿的?”时逢笑无奈,又道,“再跟我说说,清风楼什么背景,你们在这里劫去的姑娘多半都是良家女子,他们都敢照单全收?”“我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皱明惨烈一笑,刚才二人这一番对话,他已经摸清了时逢笑心中所想,虽然不知道这齐天寨的土匪什么时候这样睚眦必报还爱管闲事了,但既然出了人命,对方铁定会一不做二不休,他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时逢笑嘿嘿笑开,手起刀落,十分爽快地结果了再没半点用处的邹明,吓得方才还正经站着的小喽啰们立马没出息地尽数跪地:“女侠饶命!女侠我们都是被迫的!”“被迫?”时逢笑冷眼看过去。这些人,个个手脚健全,干点什么不好?她今日连杀了两人,不想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