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风的语气如常。
平淡的好似他就是随口一提,就那样接嘴,郁李回不回答他的话都无所谓,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在意。但郁李要是愿意说,他也能顺道听一耳朵。
反正还在回去的路上,没其他事可干不是吗?
郁李不想告诉霍长风太多关于郁家村的事,他觉得霍长风不会有空听这些村头村尾的小事,他也不觉得是能够跟霍长风分享这些“家事”的亲近关系。
可郁李在这里也没其他人能说。霍长风这种“你要愿意说,我也能随便听两句打发时间”的态度,意外的抚平郁李心中一点介意的疙瘩。
他把现在的霍长风当一次性留言箱,说完就能一键删除的那种,开始嘀嘀咕咕:“我二婶最会烧菜,我们一村儿的人都没我二婶会。附近几个村儿有什么酒席,都是请我二婶去掌勺的,我二婶能靠她的手艺赚钱,在我们村是头一号厉害的女掌勺。她去的时候经常会带着我,我蹲在后厨帮她们择菜,二婶会悄悄给我一碗卤鸡爪让我在厨房里吃……”
霍长风安静的听着。
他的眸子透过薄薄的无度数镜片,落在青年身上,看着他露出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鲜活色彩。
像是一只闷在笼子里的鸟,忽然被放回属于它的树稍上,抖擞着翅膀叽叽喳喳,连暗淡的羽毛都有了额外的光彩。
车子到相明府时,郁李瞥见熟悉的大门,这才意犹未尽的住嘴。
他偷眼瞧霍长风,跟人对上视线,莫名有点儿不自在,忽然就有点儿后悔刚刚那么大嘴巴叽叽喳喳一路。
人又不是真的留言箱能一键删除。
可恶,早知道刚刚就忍住不说了!
霍长风却用平淡的声音问他:“怎么不说了?你二婶的蛋糕甜点学的怎么样?”
……他真在听啊。郁李诧异。
他嘀咕说:“没学会。二婶说那东西不讲究手艺,更讲究原料,她懒得学了。”
这位非常能干且要强的农村妇女,在自己擅长的方面恐怕是头一次挫败。
霍长风笑了声,笑得很轻,没有丁点讽刺的意味,好像是纯粹被郁李有趣的语气逗笑。
他说:“二婶说的对。”
他说的诚恳,郁李愣了愣,感觉自己跟自己的亲人受到了什么认同与夸奖。
他有点高兴。
霍长风是有钱人,他们有钱人吃这些西方甜点什么的最多了,连霍长风都这样说呢。
郁李高兴,为了反向夸回霍长风般:“不过上次你给我吃的那个小蛋糕还挺好吃的,我今天去我亲妈那里,尝了好几个,味道都不如你给的。”
他们说这些话的功夫,车已经在他们的楼前停驻。
两人下车,霍长风站在郁李跟前。
郁李还在乐呵呵,心情保持昂扬状态。
两人进电梯,郁李按下楼层,霍长风摘下眼镜,忽然问:“你的学习能够推迟十分钟吗?”
郁李在刚刚回来的路上说过,他一回家就得抓紧时间学习,为了参加今天的宴会,他可耽误了不少时间。高考在即,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霍长风的声音与态度彬彬有礼,与他们新婚那晚很像,郁李最初还被他这副样子迷惑过,现在完全不会了。
他奇怪,且警惕的问:“为什么?”
“叮”电梯门打开。
霍长风按住郁李,低头说:“因为我现在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