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她没想到他使用轮椅的感言,竟是这样的一段话。
“我教你雅言。从现在起,我会用雅言与你说话。尽快学会它吧,昭……和士子权贵们交流,雅言少不了的。”
“等等,先生——”
她不解,他不说原因,冷冷静静的话语像是推演千万次后的结论。
“桑冉,带昭出门长长见识,能做到不让她卷入争端、遭受危险吗?”
“当然。别的不说,在大梁,只要秦昭不惹事,保证不保障她的安全,不引人注目,没什么难得。”
孙膑抬头看向天空。
“很好。昭,做好准备的话,就让桑冉带你去士子楼吧……不要困在这间院子。”
明明做出轮椅是件高兴的事——
秦昭却觉得,先生似乎将她推远了。
孙膑说完话,便沐浴着阳光,闭眼靠在椅背上。
周围的风很轻,小院中的木屑被太阳一烘,氤氲着浮起些木质香气。
若是技术可能,轮椅上被装上万向轮,恐怕此刻孙膑早就调转轮椅方向,用安静的背影明示拒绝谈话。
秦昭放弃交涉,她知道孙膑暂时不会再开口了。
感谢今日叫来了桑冉,读不懂气氛的他在简单理解孙膑话里的指示后,没事人一样拉着当事人就走,免掉了秦昭在静默无言里尴尬。
——桑冉甚至愉悦地在大门口对着轮椅上的青年道别后,又帮他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大梁城内与小院完全是两个世界。
从巷尾出来,按下的生活暂停键被复位,嘈杂和人气扑面而来。两千年后人们如何生活,两千年前依旧如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柴米油盐,婚丧嫁娶。
桑冉在秦昭身边给她介绍大梁城:从这过去能到什么地方,东市比西市的蔬菜水灵,买粮去哪条街实在……
走了一大段路后,桑冉后知后觉地摸摸头,暗呸自个儿一声“都要离开了说这些干嘛”,又开始跟秦昭讲秦国与魏国数十年间的来来回回。
桑冉的故事讲得抑扬顿挫,秦昭却没来由地分神了。
她的心思一大半落在了那间小院里。
先生说那些话是为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他究竟要做什么?
秦昭的脑子乱乱的,一刻也不得闲。
“这般分心与我同游大梁……秦昭,冉纵使心再大,也会感到些许伤悲啊。”
桑冉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一根做招牌用的旗杆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