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尝不想放手!”外公气急之下,连咳了几声才止住,“他们与我郑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小外公当年是我叔叔领养的。他若真是我亲堂弟,也就罢了,我可以忍痛把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他。可他一个养子,竟然还妄想私吞我郑家家产,我让他们父子在公司拥有一席之地已经仁至义尽。”
“东庭,外公不想百年之后,被埋进土里还不能安心。”
外公那最后一句带着颤音的话,让沈东庭惊愕睁圆了眼睛。以前他不懂为何外公一直对小外公一家那么冷淡,没想到原来是这原因。
外公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语带恳求:“你妈那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我若是不在了,谁还惯着她。只有你接手公司,你妈这一生才能衣食无忧,我跟你外婆这一辈子唯有她这一个女儿,纵使她再不成器,我们也不忍心她晚年过的凄惨。”
“幼时,她被拐走,我与你外婆以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但又不忍心把打拼下来的事业毁于一旦,只好让你小外公接触公司的事情。后来找回你妈妈,我们以为有了希望,结果你妈却那么不争气。”
外公说到这里红了眼眶。
沈东庭张张嘴,却无言以对,心里矛盾顿生。
在门口偷听的郑心柔,听到自己父亲的那些肺腑之言,捂住嘴突然就模糊了眼眶。那句“我若不在了,谁还惯着她”,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以往每每做了错事,被责骂,她都以为是因为父亲看不上她,讨厌她,才说那样重的话。活了五十六年,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活的有多任性幼稚,又有多幸运。
时锦南看到婆婆双肩颤抖,走上前关切问:“妈,您怎么了?”
“没……”郑心柔吸吸鼻子,忍下喉头哽咽,不想在小辈面前露出窘态。“我在这里站的脚疼,想下去走走,你一个人先守在这里,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时锦南信以为真,点头应下。
沈从林被妻子拉着走向电梯,以为她真的脚疼,十分心疼问:“怎么?没事吧?脚怎么突然疼了?”
郑心柔挽住他的臂弯,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委屈道:“不是脚疼,想出去哭一会儿。”
这话让沈从林更加担心,一直低声询问原因。
时锦南目送着两人远去,依靠在墙上,低头瞅着脚面上的鞋带发呆。
病房里的爷孙俩还在僵持着,沈东庭几次张嘴,都说不出答应的话。
外公拄着拐杖站起身,“外公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你趁着住院这几天不用工作,好好想想我的建议,就当是为了你妈妈。”
“我……”沈东庭顿了顿,才继续:“外公,您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外公走出病房时,没见到女儿女婿,却见时锦南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瞅什么。于是笑呵呵道:“小丫头,你能不能送老头子我下去?”
时锦南闻声抬头,忙开口应下,主动过去搀扶住他,向着走道尽头的电梯而去。
直到进入电梯,外公才笑容和蔼可亲询问:“小丫头,你做什么工作的?”